第20章 傅喀禅 (第2/2页)
到了先皇的时候,生活逐渐优渥的八旗兵已经有些腐化的苗头了,一些子弟遇行兵出猎,或言妻子有疾,或以家室为词。
哼,诸多借口,无非是贪图享乐,不愿受苦罢了。
好在先皇治军严格,严厉整饬之下,总算是刹住了这股腐化的风气。
可是如今先皇辞世才不过十几年,儿郎们便又堕落起来。什么天寒地冻,西安这地界的微风,比得过赫图阿拉老林子里的霜冻吗?
更可恨的是,听说有些旗丁竟然敢违背国法,私下里去听曲,真是岂有此理。
这般下去,迟早要被那些懦弱的汉人给带坏了。过些日子,我定要把那些怠惰之辈揪出来,免得这些蠹虫污染了八旗好男儿。
正在思路间,却见陕西巡抚陈极新领着提督王一正匆匆赶来,那王一正衣冠不整,形容凄惨,好似刚打了场大败仗一般。
打了败仗?傅喀禅想起来了,前两日听说这人带着三千督标去讨贼,看这模样,不会在几个土寇手里吃了大亏了吧?
只见那王一正到了西安将军面前纳头便拜,丝毫没有点同级朝廷大员的觉悟。
要知道这傅喀禅虽然是西安将军,正经的满洲八旗大爷,但是名义上跟王一正同级,而且只准辖制八旗兵,决不能插手绿营事务。
就算是满人,也不能完全信任。爱新觉罗家的制衡之道溜着呢,让精锐但人数较少的八旗兵跟人多战力差的绿营互相牵制,免得一人大权独揽。
要是把绿营兵的节制权交给各地驻防将军,只怕顺治睡觉都不安生了。
仅以此点来看,傅喀禅这西安将军的实际权力远远赶不上王一正。
但谁让人家是纯正的满洲大爷呢,而且平时也就罢了,作个揖也不算轻慢,如今正是有求于人的当口,还不来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奉上。
傅喀禅也是被这么一出搞得一愣,旋即舒展了一下身体,右臂撑在大腿上,身体前倾,粗声问道:“提督大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语气间充满了讥讽。王一正这么一身凄惨模样,又是上来行此大礼,发生了什么,傅喀禅哪里还猜不到。
这帮汉儿兵,当真是废物,连一伙土寇都打不赢。
只见王一正声泪俱下:“大人,富大人啊,那贼人凶悍狡诈,卑职带出去的三千健儿全军覆没!还请大人为卑职麾下将士报仇啊大人!”
一旁的陕西巡抚也连忙帮衬道:“如今西安绿营损失惨重,贼兵势大不可制,还请大人帅八旗精兵速速平叛。”
这会傅喀禅也愣了神,虽然颇瞧不上绿营兵的战斗力,但是敌人又不是李定国那样的悍匪,一帮子土寇,若说仗着熟悉地形打个埋伏让绿营兵吃个亏倒也可能,可一下子三营兵马尽墨,难道贼人会什么妖法,把这三千营兵变成了三千头猪吗?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说来!”索性先听听这王一正怎么说。
王一正拿袖口抹掉鼻涕,直起身子说道:“大人,当日下官领着三营兵马出西安。。。。”
傅喀禅耐着性子听王一正讲完,表情一如当日王一正听到西安城守协副将全军覆没一般,只是没有一个大脚丫子踹过去。
“王提督,你也不是没有上过战阵的初哥,这样的说辞,你自己信吗?”傅喀禅面色不善。
但凡有敌情,必有前期动向,就算是突袭,也能找到首尾,像王一正所说,那贼军难不成是从川东飞过来的吗?
“大人,卑职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当日里逃回来的百来个骑军大人皆可一一审问,但凡有半句虚言,下官情愿被千刀万剐。”王一正也慌了,连忙赌咒发誓道。
按照朝廷制度,陕西这边重大军情西安将军署名都在最前,要是这傅喀禅在奏折中阐明实情,自己最多是个流放,运作得好,说不定降职即可,但万一这位爷不信这等言语,那自己罪过就大了。
傅喀禅见王一正这般姿态,也不禁有些狐疑,难道真有这等稀奇事情发生?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啊。
还是说,这贼子暗中勾连前明余孽,想要玩什么阴谋?
也不对,就算是有什么诡计,也不该用这么蹩脚的借口。
难道真如王一正猜测一般,整个陕东南,鄂西北都成了贼窝?也不该啊,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啊。
这次轮到傅喀禅一头雾水了。一辈子征战的糙汉子实在理不出个头绪来。
正是头大的时候,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赶来,一路小跑来到傅喀禅面前跪倒:“大人,榆林发来的紧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