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刺 (第2/2页)
阿贵恍如梦醒,“他进卧室了,你快进去看看!”
桓乐二话不说立刻往里冲,可打开卧室门,里头却空无一人。他焦急地喊着岑深的名字,掀开被子、打开衣橱,甚至连床底都找了,都没找到人。
恐慌就像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心脏,他来回找着,忽然问道一丝血腥味。
屋里本来就有血腥味,可这缕味道更新鲜、也更浓郁。他顺着这味道找过去,推开卧室里的一扇小门,找到了岑深隔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杂物间。
这杂物间真的很小,大约只是浴室的一半大,桓乐走进去都得低着头。可血腥味确实从这里传来,而这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那只大藤条箱。
“阿岑?”桓乐的声音紧,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箱子底部渗出来的血。他连忙打开箱子,入目的情形让他倏然忘了呼吸。
藤条箱里没有多少杂物,只有一个淡蓝色的像是给宠物睡的小窝。岑深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着躺在上面,静悄悄的,像死了一样。
“阿岑?”桓乐一时间都不敢伸手触碰他,声音颤抖着,心里被悔恨填满。如果他今天厚着脸皮跟他一起回来,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不,现在也许还来得及。
桓乐狠狠咬向舌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果断把岑深从里头抱出来,先用干净的毛巾将伤口捂住,暂时止住血,然后……
然后该怎么办?
“阿贵!”桓乐大声喊他:“有大夫吗?”
“有有有、有个姓白的!就在城西!”阿贵急忙回应,然后迅速报出一串号码。幸亏他为了以防万一专门背过,否则就抓瞎了。
闻言,桓乐以最快的速度拨通医生的号码,说明情况,请他立刻过来。但挂断电话后他又觉得还不够保险,这个医生如果真的能救岑深,就不会让他的病情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除了让他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桓乐暗自咬牙,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找不到什么好的大夫可以治病。但岑深必须救,桓乐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对,绝不容许。
桓乐深吸一口气,思绪飞快运转,下一秒,他又打了个电话。这个电话打给乔枫眠,不管对方能不能帮上忙,他都要试一试。
做完这一切后,桓乐低头看着怀里的岑深,眸光中更像酝酿着某种风暴。
可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甚至比以往还要温柔,抱在岑深背上的那只手开始凝聚起法力,慢慢地将自己的真元渡进岑深的体内。
“别怕,阿岑,你不会有事的。”
桓乐没有看到岑深的刺,以往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些狰狞的伤口。他小心的不去碰它们,低头亲吻岑深被血染红的嘴唇,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方式。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岑深的呼吸慢慢平缓,得益于桓乐渡给他的真元,血也基本止住了。桓乐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抱着岑深没放,直到那个姓白的医生匆匆赶来。
医生姓白,叫白藤,赶来时身上还穿着白大褂,胸前沾了几点血。似是刚从手术现场赶过来。
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白藤跪地检查了一下岑深的状况,立刻有了结论:“他在病时,一般会变回原形来减缓疼痛,可现在却没有。而且从他背上的伤口来看,他应该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转变了。这在妖界的医学上,叫做病变。”
桓乐深深蹙眉,“那这该怎么治?”
“没得治。”乔枫眠的声音忽然从屋外传来。
桓乐转头望去,只见他倚在门框上,旁边站着的正是崇明。乔枫眠的心情看起来也不大好,沉着脸,道:“半妖之症,是天生的绝症,连商四那个老不死都没有办法,你们又能有什么良方?”
“不试试怎么知道?”桓乐眸光锐利。
乔枫眠轻笑,好似讽刺。
桓乐这时候哪听得了这些,双眼微微眯起。白藤便在此时站起来,向乔枫眠点头致意,“小乔少爷,好久不见。”
乔枫眠点点头,却没说话,隐隐有些烦躁。
崇明低头跟他耳语几句,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走进屋来,将一个小药瓶放在桓乐手边,“这是可以温养经络的药,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可以缓解他的病痛。抱歉,阿乔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有点触景伤情。”
“多谢。”桓乐谢过,转头看向乔枫眠,乔枫眠却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其实桓乐也不是真的对他生气,比起乔枫眠说的话,他更气自己。
用药之后,白藤又为岑深把脉,如此三次之后,才抹了把汗,道:“今晚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般而言,出现病变之后,剩下的时间……平均只有一年。我的水平有限,恐怕只能帮到这里了。”
闻言,桓乐报以沉默。
他不想听什么抱歉的话,可这些人嘴里,为何吐不出半个希望?
“如果你还想再努力一把。”白藤话锋忽然一转,“小乔少爷认识一个比我更厉害的医生,你可以请他再看一看。希望虽然渺茫,但作为医生,我觉得可以一试。”
“是谁?”桓乐眸光微亮。
白藤拿起那个小药瓶,将瓶底的桃花印记给他看,“妖界圣手,南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