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翠拜刀师 (第2/2页)
与达官贵人相比,梁山好汉中的大多数人只能算弱者。这些好汉在大宋社会中,好事儿轮不到,坏事儿离不了,日子过得很难。打虎将李忠、病大虫薛永,别看绰号里带着百兽之王的字号,其实就是流落民间的市井游民。李忠连掏出二两银子做慈善都觉得很为难。薛永在揭阳镇卖拳,因为没有给地头蛇穆家兄弟拜码头,就没人敢给赏钱。李逵初见宋江,被宋江的伟大人格所折服,想请客,却很自卑“没一文钱做好汉请他”。想必粗人如李逵,也知道做好汉是需要钱的。流落他乡的石秀,只能靠打柴为生。与杨雄结拜后,石秀有了固定摊位卖肉,算是职业生涯上了一个台阶。
在这样一个时代,每个人都心怀不满。不满的根本原因在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社会这块总蛋糕中得到的份额不足,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宋江的不满在于吏道精熟而升官无望,关胜、呼延灼等朝廷降将的不满在于官儿做得不够大,王伦、吴用的不满在于饱读诗书而取不了功名,三阮的不满在于没有机会过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快活日子。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发作出来。大多数梁山好汉都有一些武艺,暴力是他们向社会发泄怨气的主要方式。没有上山前好汉反抗社会主要靠个体暴力,上山后好汉们抱成团就成为有组织的暴力。矛头所向是贪官污吏,但真正的受害者往往是老百姓。
在当时君权神圣化的时代,老百姓一般不会攻击皇权。我李逵曾经叫嚣“杀去东京,夺了鸟位”,这样的愣头青仅此一位,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皇帝是好的,只不过被奸臣蒙蔽了”。况且大宋仅仅禁军就有80万,加上厢军有整百万,李逵除了在梦里,有什么办法杀去东京?皇帝杀不了,高官也杀不了。高俅逼得林冲上梁山,林冲恨不得对之食肉寝皮,尽管后来梁山也活捉了高俅,但还不是恭恭敬敬把他送走了?林冲的好兄弟鲁智深曾经放出话来:如若遇到高俅,一定要痛打三百禅杖。鲁智深说这话时,还是大相国寺的和尚。区区一个看管菜园的和尚,遇到掌管全国军权的太尉大人的机会,未必比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更大。好汉们一提到四大奸臣,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经常口出狂言,说什么“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但是,实际上,好汉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奸臣们的世界,更没有办法杀了他们。奸臣们一个比一个活得滋润。
好汉们的暴力,充其量只能对付张都监、张团练这样的中下级官员和毛太公这样的地方恶霸。真正到了一定级别,就不是好汉的个体力量所能对付的了。史进、鲁智深的武功在梁山好汉中算是佼佼者,但他们去华州刺杀贺太守,双双被擒。史进、鲁智深的武功在梁山好汉中算是佼佼者,但他们去华州刺杀贺太守,双双被擒。原因就在于,好汉的武功属于个体的暴力,对付镇关西、牛二之类的市井无赖绰绰有余,对付贺太守这样的政府公务人员就不行了,人家手里有军队,有捕快,暴力的组织化程度更高也更强大。梁山事业做大后,也成为有组织的暴力,偶尔可以打打大名府,甚至大闹东京。但黑社会的暴力再怎么有组织,跟政府军相比,也还是大鸡蛋和大石头的关系。
梁山的两赢童贯、三败高俅都是靠运气好。政府有的是军队,有的是粮草,输得起。梁山则输不起,你可以一直赢下去,但政府军源源不断地杀过来,梁山只要失手一次,就永远没有翻身机会了。这也就是梁山不敢乘胜追杀政府军,不敢杀高俅、杀童贯的理由。在这种情况下,宋江的招安实际上是无奈的选择。所以,好汉们怨气的发作,对主流社会的杀伤力并不太大。好汉们的攻击性,只能在口头上指向皇帝及其大臣,主要还是欺负比他更弱小的老百姓。
矮脚虎王英,有一个判断,“如今的世道,都是被那些大头巾弄坏了”。所谓大头巾,是指掌握政治权力的官员和掌握文化知识的读书人。这些人在社会中占有优势地位,是王英痛恨的对象。但是,王英在清风山当起山大王后,并没有对这两类人进行暴力攻击。因为以清风山好汉的实力和本领,还没有能力攻击大宋朝的官员和官员后备军。王英之流的山大王所攻击的主要还是路过山下的行人,这些人同样是弱者。从王英抓住宋江要挖心做醒酒汤的描写来看,弱者对付更弱者并不手软。
我李逵出身贫苦农民,犯了事,坐牢期间被监狱长戴宗吸收为小弟。除了一身力气,李逵无权无钱无文化,是典型的社会低端成员。在我李逵看来,如今的世界,黑白颠倒,遇到问题,我只能前打后商量。我李逵是最具暴力倾向的梁山好汉。一提到我,人们首先想到的是那对能够治疗小儿哭的板斧。但李逵的板斧并没有杀掉多少贪官污吏,锋芒所向,更多的是比他更弱的无辜百姓。比如说,在江州,我杀了不少看客,这些都是无辜百姓。最后连晁盖都看不下去了,喝斥我不要乱杀人。梁山实力强大以后,有能力攻打村镇或者城池,其中被杀的也大多数是老百姓。在打祝家庄时,我就把已经中立的扈家庄大多数人给砍了。大名府一战,尽管有蔡庆打招呼,全城百姓还是被梁山好汉杀掉一半。可见,弱肉强食的社会必然导致弱者对社会的报复。这种报复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带有非理性的特点,具有极大的破坏性,我李逵的斧头就常常向更弱者的头上砍去。在此情况下,希望由好汉来替天行道,只能是我们这个民族固有文化的一种幻想罢了。
那么,除了斧法还需要精湛外,还应该怎么做?我现在想不通,或许将来也想不通,那就等我以后再一次顿悟了再说吧!
耶律燕显然也感受到我的变化,回过头来看,看到我一会儿。我却正左挥右砍,砍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由眉头紧皱,呆若木鸡,她似乎很惊奇,飞着媚眼笑道:“哥哥顿悟了?”
我又砍了几斧子,才觉得过瘾。回头答道:“有点感悟!”
耶律燕笑道:“哥哥,我师姐说过,习武之人的顿悟就像是男女之间的性高潮,得之不易,求之不得,转瞬即逝,却又终身难忘。对吗?”
我笑道:“你的刀法不是你父亲传授的吗?你哪来的师姐?”
耶律燕笑道:“哥哥,我的刀法传自父亲,但我也曾跟了名刹师太学习轻功,故而有几个师姐。几时介绍几个和你见见面?”
我笑问:“你的尼姑师姐也知道性高潮?”
耶律燕骂道:“谁说我师姐就是尼姑了?我只说我跟了名刹师太学轻功,却没说我师姐们是尼姑呢!”
我笑道:“不管是不是尼姑,一个耶律燕都我应付不了,再介绍几个见面,怕我李逵吃不消呢!”
耶律燕笑道:“哥哥身体好着呢,害怕几个女流之辈?”
正说笑着,梁一刀来报:“殿帅,有人求见!”
于是,趁机出了“耶律小院”。心里想:“又是谁求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