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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脏名满汴都 (第2/2页)

“侯爷娶夫人我没意见,不过对象是这女人我接受不了。”张敬看向苏珩,“侯爷,还娶吗?”

就在张敬心神不宁之际,苏珩稳重的声音落在耳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只是这样的女子进门,实在是对不起老侯爷和老夫人。”张敬急得不行,在一旁不断地搓着双手。

苏珩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我自有分寸。”

他一心要娶许府嫡女,不过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罢了。

如若许知意真如市井传言那般顽劣不堪,那他无需付出真心。

她想要侯府正妻的身份,他便给她。

她想要荣华富贵,他也能给她。

只是若是想要他的人,他的心,那就绝无可能。

张敬见侯爷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恨不得立马将这女子的心剖开来瞧瞧。好让他看看,世上怎会有如此昧良心之人。

既祸害了自家,现在又祸害侯府。

他只要想到俊俏非凡,才貌双绝的侯爷即将要被一个其貌不扬、品行恶劣的女人沾染,他就头痛欲裂。

张敬双拳紧握在身侧,青筋暴起:“我真想一剑把她杀了。”

话音落下之际,苏珩,高飞皆愣了一瞬。四只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一动不动。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接话,书房安静可怖。

张敬顿时心虚了一会,自知失言,想着挽回点颜面,遂低声地问:“侯爷,你就真的甘心吗?”

苏珩似乎未曾被流言蜚语所影响,云淡风轻地开口:“有什么不甘心的。况且人不是还没见过吗?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他承认他的话也有赌的成分。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品行如何,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若非亲眼所见,都算不得真实。

只有见一面,方知真伪。

天边的乌云渐渐消散,露出金灿灿的一角。

汀兰院。

秋橘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步子急促又慌乱。呼吸起起伏伏,声音高亢又尖锐:“小姐,大事不好了。”

许知意此时正坐在书案旁临摹着十三先生的字帖。

一旁铜炉内燃烧着熏香,那烟雾似纱,似云,飘渺虚无,袅绕徘徊,直至消失在空中,仅余下淡淡的梨花清香。

她听见秋橘急切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狼毫,抬头对上她的眼:“不慌,慢点说。”

“外面的人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闲言碎语。他们都在传小姐你不敬父母,无墨无貌,苛待下人……甚至还有说小姐你水性杨花……”

许知意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旋即染上了浓浓的墨色,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思绪在不断地跳跃和探索。

她静静地坐在原位,缓缓地垂下了头。只有鬓间的两朵鹅黄色珠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愈加明艳灼人。

“还有很多别的,我都不知该如何说给小姐听,那些字眼太侮辱人了。”

须臾,许知意抬起了头。纵使内心早已千疮百孔,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宛如一抹清风,无悲无喜,让人无法从中看出端倪:“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可这人会是谁?如此大张旗鼓地污蔑小姐对他有什么好处?”

秋橘看着许知意那一张完全看不出是何表情的脸,心知定是默默隐忍。瞬间脸色涨得通红,声音中夹杂着未曾燃烧殆尽的怒火之气。

“这脏水泼得真是寒心,这些人心都是黑的吗?”

许知意泰然自若地把字帖合上,起身往窗边走去:“清者自清。对方既是冲着我来的,又怎会手下留情?”

这些年来许知意只有一个死去的亲娘,和早已全族流放的外祖一家。偏远一些的亲戚唯恐避之不及,更是一点往来都没有了。

在许府,父亲鲜少记挂,大娘子更是毫不过问。除了凭自己的力量挡着这些唇枪舌剑,什么可以借助的手段都没有。

连一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她怎么敢任性妄为?因此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从来都不会在明面上与府里的人结怨,就更不用说府外的人了。

“可是小姐大门不出,就连院门也鲜少踏出,又怎会突然与人生怨?难不成是上次陆府一事?三小姐心有怨怼故意污蔑小姐?又或者是苏小侯爷?”

一阵寒风从窗户掠进来,拂来阵阵瑟意。厢房内的炭火烧得很旺,噼里啪啦地闪现一片通红。

“陆家没有理由污蔑我。若是我名声受损,陆云起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更别提许悠悠了。她的名声也是我替她掩护的。若是她做这么一出不就引人怀疑,多此一举了吗?更何况又怎会愿意外人一直提陆云起和我的事,巴不得想法设想掩盖这件丑事。”

许知意像是感受不到迎面相撞的寒意,看着窗外的枯枝,继续道:“至于苏小侯爷,就更没有可能。我都是要嫁过去的人了,糟蹋了我的名声,对他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我觉得苏小侯爷不像是这样的人……”

思及此,许知意一颗心猛地下沉,一阵无法言明的疼痛席卷而来,锥心刺骨,当真寒如隆冬纷飞的大雪。

秋橘寻了件披风,给许知意披上:“难道小姐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许知意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回头看向秋橘,黑眸里浮动着潋滟微波:“污蔑我之人不一定是萍水相逢之人,还有可能是与我朝夕相处之人。”

她没有挑明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也不想去深究。就怕确定后,无法面对此人。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污蔑她的名声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原先陆府一事,是因为许悠悠。那今日这事,莫不是许素素?

秋橘对上许知意苍白的脸,立马跑到小厨房取来了一壶沸腾的热水沏茶。

“小姐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秋橘一边递茶一边说。

“容秋橘多嘴。我实在是看不得小姐受这样的委屈。等小姐嫁到侯府去,就不会再被他们欺负了。”

许知意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如今在自家也会受尽委屈。所以呀,天底下就没有不会受委屈的地方。”

秋橘又道:“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既然我们知道了,苏小侯爷会不会也知道?小姐可是要嫁到侯府去的,还没进门就闹成这样,总归不是好事。要不要我现在过去解释清楚?”

许知意回神,摇了摇头:“不用,现在还未成亲,以何身份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继续道,“况且他的名声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秋橘眉头紧皱:“只是我担忧,苏小侯爷会不会因此事与小姐产生隔阂。”

她今日还听了一嘴苏小侯爷的流言。一个粉色桃花漫山遍野的男人,哪怕小姐再好,在他眼里也只是其中一朵。再加上小姐从小缺爱,外表淡漠又疏离。落在旁人的眼中会认为小姐是个不好相处的人。若再被此事影响,两人会不会处不来?

许知意捧起茶盏,凑近闻了闻:“如若他因此事对我有所隔阂,那是正常的。待成亲那日,我会亲自向他解释。至于信与不信,全在他了。”

此刻,庭院里冬阳正好。

乌云散去,日晖铺泄而下,似乎想给这个料峭的寒冬带来一丝久违的温暖。

许知意抿了一口,继续道:往后可是要过几十年的。如果什么事都要一一和他解释,即使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考验。日久见人心,他终会知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许知意清楚地知道:现在不能坐以待毙。眼下的局面,比当日陆府一事要明朗得多。虽说依旧没人会给她撑腰,也不能在明面上讨公道,但今日却可以浑水摸鱼。

许知意放下茶盏,对上秋橘担忧的目光:“把赵刚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

既然汴都的水已经这么脏,那不介意更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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