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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姓张,张良的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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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缴费的事情有了秋英姐去操心,倒省了民国不少麻烦,心里顿时也感觉轻松了许多,接下来,便得去教室那边找老师报到了。所在的82班在B幢教学楼,位置则在学校西北方向,关于这些信息,细心热忱的秋英姐都早已为他查明。

陈民国离开缴费大楼的密密人群,提着行李走了一段,途经转角的宣传栏时,看到几个学生低着头在那儿打量,走近一看,原来橱里有副学校的地图,上面标明了主要的径道建筑,这些初来乍到的学生如要迅速了解大概布局,这副图无疑就是最为有效的工具。

陈民国也停下看了几眼,正要走时,却听到后面一个声音响起:“嗯,箱子不错。”

陈民国回过头,果然看到一个男孩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箱子,这位老兄搭了个二郎腿,却是坐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黄色木箱之上,原来他也有一个,只是木质成色相比自己的似乎要逊色不少。如今外出装行李都流行皮箱,而笨重的木箱正在退出历史舞台,已鲜少看见,所以两口木箱的相遇,终究还是有些亲近情分在的。民国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不错,”脸色黑里透红的男孩站起身来,弯腰走近又细细看了几眼,却带着恳求的语气问道:“不知能否让在下摸上一摸?”

这样的要求虽然很奇怪,但民国觉得也并无过分之处,便说可以。

于是男孩的手掌放到箱子的边沿轻轻摩挲,看了又看,这会儿啧啧赞道:“色泽紫润而内敛,纹理斑斓似虎皮,如无猜错,应该是口黄花梨木,而且还是二十年以上的黄花梨木,啧啧,再看这祥云浮雕,不多不少不深不浅,也是恰到好处,颇添雅致之意,嗯,高级,高级。在下打一个赌,这口箱子必是兄台家传,对也不对?”

这口黄花梨木箱其实是妈妈当年随嫁的嫁妆,据说是外公久藏的木料,特意请了匠人精心打造的,妈妈说当时可养眼极了,只是在摆放了近二十年后,再养眼的玩意儿也成了老古董,变得土里土气,跟不上潮流了。

不过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却对它爱不释手,口中不乏溢美之词,虽然这人说话的调调有些奇怪,但箱子的确算是家传,他倒是说对了。

民国礼貌性的点了下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转身便要走,没想到这男孩并没有打算结束对话,又接着道:“兄台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猜出来的么?”

陈民国皱起了眉,他这个人一来沉闷,二来慢热,所以对于陌生人这样奇奇怪怪的搭讪,他是没有什么兴趣回答的。不过民国的冷淡并没有浇退对方的热情,这个黑黝却英气的男孩继续笑道:“不好奇也不打紧,不过既然兄台接下来要去B幢,我也要去B幢,且等我一等,大家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结个伴总是好的。”

在下?兄台?这家伙怎么满口说话都透着浓浓的古风?陈民国觉得实在有些好笑,便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B幢?”心里在想着这个怪人又要说出怎样的高论,没想到他只是嘿嘿一笑,说了句:“不瞒兄台,在下猜的。”

说这话时男孩已经拎起了自己的行李,民国看他本来穿的旧西装长裤,却将一根裤管卷到膝盖,露出了结实的小腿,再搭配上脚底的解放胶鞋,造型属实别具一格,倒与他那气质是极搭了。

“在下82班,敢问兄台几班?”

陈民国听见了,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什么鬼,同班同学?

这家伙看人辨色,极是聪明,马上就猜到了,又道:“哎哟,原来是同班同学呀,幸会幸会,我说怎么一见到兄台,便顿生倾盖如故之感,如此甚好、甚好。”说着竟然哈哈大笑几声,又道:“在下姓张,张良的张,名国泉,司门前人氏,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这几句语声并不小,落入路人耳里,立马招来不少眼球,民国略觉尴尬,只低声告知了自己的名字,来自七河乡。要知司门前和七河都在北面,中间又只隔了个羊古坳,距离很近,可算是近邻了,那男孩听了眼里亮出光来,笑道:“陈兄原来与我相隔如此之近,竟等到今日方能相识,真是造化弄人,相逢恨晚啊。”

碰到这么个奇葩搭档,陈民国也是哭笑不得,两个人提上行李,继续沿着林荫路往北走。行百米左右,便看到左手边一幢嵌着红色瓷砖的马蹄形大楼威风矗立,侧面高墙上一个大写的“B”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看上去很有几分气派。在这所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学校里,建筑整体已倾向古旧,但这一栋六层的教学楼却格外新潮,外观来看明亮鲜艳、大气恢弘,估摸着也就三五年的样子,恐怕是当下学校最具现代化的楼房了。

二人从林荫道下了台阶,穿过一个小花坛来到楼下,看到张国泉开始站在那昂首叉腰,一本正经的视察了,口中赞道:“嗯,好,是要比我那司门前中学气派一点点,倒不算辜负在下的风华正茂。”

几个正好经过的女生听见了,打量一眼他卷起的裤腿和扎眼的解放鞋,尤其看到他那斜眼睥睨自诩大才的滑稽浪荡劲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好一个风华正茂。不过国泉置若罔闻。

两人提着行李爬到三楼,见前面尚有几个同学堵在办公室前的回廊里排队,便索性歇上一歇,国泉看到民国流汗喘气的样子,突然叹道:“蠢材,蠢材。”

陈民国一脸懵逼,不知他又开始发起了什么神经。张国泉嘿嘿笑道:“抱歉,陈兄,蠢材说的是我自己,哦,当然,可能也顺带说一下你。你说我们把行李放在楼下不好么,现在费力的拎上来,等会儿又得费力的拎下去,两个大男人尽做些无用功,不是蠢材是什么?”

陈民国这才明白过来,只道:“我怕丢。”

张国泉笑道:“诶,陈兄此言差矣,金钱百万尚属身外之物,几件破衣败絮又何足挂齿,你我倒像个大宝贝一样随身携带,为些许鸡毛蒜皮如此忧心戚戚,可不是大丈夫本色。”陈民国被他逗乐了,笑道:“一来我也不是大丈夫,二来我的生活也就是这些鸡毛蒜皮,不忧心这个,我忧心什么?”

张国泉一听,似有所悟的深吸一口气,仿佛陈民国随口一句话倒藏了大道理似的,想了一会儿,方叹道:“不想陈兄竟是个极有慧根之人,高见,高见,确实是要比我高出一层了。”

陈民国一时哪里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不过反正也不十分关心,只笑道:“好了,别傻愣在这儿了,倒是做做准备,快轮到你了。”

张国泉正要回话,这时迎面看到一个女生正从办公室里出来,头发松松散散的,神态慵懒之间可见眉目清丽至极,又长腿十分吸睛,顿时引得国泉一双小眼睛立马瞪的老大,随口说出一声:“哇塞,不错哦。”

这女孩正是先前民国在国道上见过的女孩,秋英姐称她为容容,只是当时坐在车里,竟不知体态如此之美,随处一站,恐怕也能吸引不少目光,倒不能怪国泉没见过世面,只是他随口的说辞可也未免轻浮了些,纵使沉闷的陈民国听了,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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