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玄师 (第2/2页)
“殿下,你没事吧?”罗鸿见他一脸的失落,赶紧追上他,又问:“贺公子到底什么事要大半夜的走?”
“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那这——那,凉城呢?还要不要去?”
“不必了,先准备攻绪阳。”说罢,萧允晏便径自离去,留下呆愣着的罗鸿。
......
夜色如墨,却泛着丝丝鲜红,慢慢地,红色蔓延了整个世界。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看到一个又一个婴孩,一个又一个男人惨死于纷乱的刀剑下,一个又一个女人在凄厉惨叫。然后,所有人都倒下了,只剩她,只剩她自己。她望着一具又一具染满鲜血的躯体,心如被刀剜去,痛得无法呼吸。
“公主,公主,你醒醒,醒醒……”
她终于被摇醒了,原来又是梦。可是,那真的只是梦吗?她摇摇头。有时候,她情愿那个倒下的是她自己,那样就不用受这些无穷无尽的折磨。她知道自己已然无法再入睡,便披衣起了身,走到窗前,忽然看到对面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对沈留香道:“去玄师那里。”
陋室的房门打开,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形容枯槁干瘦的老妇,她发色如雪,肤色青紫,满脸的褶皱,一身的阴诡,看着颇为骇人。
老妇拖着奇怪的嗓音和语调,“老身说了让公主好好歇上一宿,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赫连漪道:“玄师,我睡不着,还望玄师能够再指点迷津。那个萧允晏,他并不会受制于我,我也掌控不了他。”
“可世间事总是千回百转。”
“我们费劲心机去接近他,可最后我被迫离去,玄师,如今这棋已成了死局,我又该怎么破?”
“世间事总会千回百转。公主莫要灰心,接下来的事顺其自然便可。”
“可我跟萧允晏怕是再无交集。”
“若当真无交集,倒也好,可惜你们二人一旦遇上了,这孽缘怕是断不了了。”
“孽缘?”赫连漪显然觉得不可置信,“我和他之间,何来的缘?”
“现在没有,难保日后不会有。”
“玄师,萧允晏是大梁的皇子,他们萧家跟我们赫连家有着家仇国恨,我断断不会对他付予真心的。”
“可公主要明白,情之一字并非用心可控。”
赫连漪笃信地发誓:“玄师,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让自己对他动心的。”
“公主若是不怕,明日一早便出了这冷幽谷吧,能帮公主复国的,就只有他。”
赫连漪摇了摇头,“可是,我跟他已然决裂,又如何回去?他不是一个能任我摆布之人,又如何助我复国?”
“公主记着老身的话:一切都自有命数,行到水穷处自有转机。只是情爱二字:能断人肠、能诛人心、能封人喉。公主可小看不得。”
赫连漪却对玄师的谆谆告诫还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我心已死、我肠已断,又何怕之有。我只是担心又走冤枉路?”
那老妇又叹道:“公主放心吧,公主的命,老身在十八年前就已经算出来了,断然不会有错。”
想起赫连定国临死的忠告,赫连漪不得不信,只悠悠道:“玄师,我真的能重掌大夏国吗?”
老妇道:“能。对公主来说,夺回大夏并不难,大夏日后还有两百年的国祚,老身今日所算:将来执掌大夏的也是公主和霁王的血脉。”
“我,我和他.......的血脉?”赫连漪满脸惊愕。
“倘若公主要避开这段孽缘,倒也不是不可以化解。只要公主不对霁王交心,将来另择一婿绵延子嗣,公主余生可将平安度过。但公主若对霁王产生执念,只怕将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玄师,我所执念的只有复国,但如果真的只有他能成全,纵便将来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又能算什么。可我以身侍虎,要保住清白之身,又何其难。”
“若实在是保不住清白,倒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公主对他,身和心只许付出一样。”
玄师闻言,闭了闭目,好久,才道:“那就明日一早,公主便离去吧。”
沈留香终于忍不住问:“玄师,那我们怎么走?又如何再遇上霁王?”
玄师摇头道:“老身已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再不能泄露了。如今千叮万嘱的也只有那一句:公主只管对霁王虚以尾蛇,万不可对他动以真心。”
沈留香又埋怨:“既然泄露了多泄露点又何妨?你总这样没头没尾让公主去猜,当初我们可是没少走冤枉路。”
赫连漪斥道:“留香,不可对玄师无礼。”
玄师却是不以为然,难得地露出怪异深邃的笑意,对赫连漪道:“公主自然知道霁王此时此刻身在哪里,老身说得对吗?”
“没错,我知道,我会遵玄师所嘱行事。”说罢,赫连漪站了起来,便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沈留香茫然地看向赫连漪,“公主,那我们明日将去哪里?”
“绪阳,萧允晏必定会先攻打绪阳,我们明日一早便去绪阳。”
“可徐千敏能抵抗霁王吗?”
“正因为抵抗不了,所以我们才要去。”
“哦,我明白了。可徐千敏会收留我们吗?”
“父皇对徐家一直是厚恩,料想徐千敏会收留我的。”
“好,奴婢听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