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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将门不养闲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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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地面上水汽氤氲,青年面庞黑红,笑得憨厚开怀,从怀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芝麻胡饼,塞给门前站着的少女。

几个小丫头躲在门廊的柱子后偷看,发出轻轻的嬉笑声,她们并不在意门口的鸳鸯有没有瞧见,待那少女转身,便嘻嘻哈哈拉拉扯扯地跑开了。

“姑娘,姑娘!我瞧见了!”

江潮扑到明容面前,脸上还有太过兴奋的两团红云。

“那袁家儿郎来给吴山姐姐送炊饼,人高马大的,瞧着也是个热心肠的。”

山迎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下:“你是真看出来人家心肠热,还是只瞧见那胡饼冒的烟。”明容笑起来。

突然的战事,让吴山的婚事往后推了,不过两家已然下定,那袁家儿郎很是喜欢吴山,两人幼时情谊,如今终于能再续前缘,终于有一次给他逮到机会,侯府一处亭子的木座需要修缮,他跟着师父跨进侯府的大门。

从那以后,便时常托小丫头们给吴山送一些木头鸟、木头小人,直到吴山的窗台满得摆不下了,也是他离开侯府的那一天。

但袁家儿郎并没有放弃,隔三差五买了吃食,跑到小门上托人带给吴山,被明容知道了,特意给他望风,别叫程夫人发现了,让人乱棍打走。

“今日刚下过雨,难为他想着你,我就盼着你们二人什么时候成亲,省得我这个红娘当得跟做贼一样,哪日被我娘发现了,我也躲不过一顿好骂。”

明容看着吴山走进来,手里还拿着胡饼,吴山红着脸,直说是自己昏了头了。

除了吴山,其他三个姑娘眼见着也到了年龄,越山和江潮各自有亲人在程家,只是越山的祖母去年过世,越山与她相依为命,必要守孝,江潮的父母只说战乱在眼前,想缓一缓。山迎没有心仪的,明容便先把她留在身边,反正这年头婚丧嫁娶都做不开。

又是六月,王师与晋王的大战终于爆发。铁骑兵也在半月后与闽王于鄱阳交战,新的水师激浪鄱阳,旌旗蔽空。

关于徐家父子的消息也终于传回,原来之前徐照朴暗中带兵与靖王汇合,深入岭南,与张都尉夹击,从后方击破了闽王的一支大军,这也使得闽王不得不将计划提前,挥师北上,赶上了徐光舟率领的五万铁骑并水师。

明容心里大松一口气,只盼着北边的徐光舻也能平安无事。

……

大漠深处——

徐光舻坐在篝火边,围了一条毛毯子吃烤羊肉。

那日他跟着契赫勒人的军队,本打算向南抢劫一处大梁的村寨,半路上却被另一伙突厥人偷袭,队伍被冲散,他也在乱中被俘虏。

那一瞬间徐光舻只觉得,如果能活着回家,一定得好好练一练武功了,不然老被这帮野蛮人当小鸡提来提去。

然而等一个汉子拽着他脖子上的粗绳,把他拽到领头人面前时,他愕然发现那人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阿史那奥古孜。

徐光舻面色古怪,奥古孜也面色古怪。二人面面相觑,僵持了许久,奥古孜让手下人把他放了。

“这是大梁天将家的二公子。”

人群顿时炸开了花,“嗡”的一下议论开来,大多数还是说这天将家的公子怎的如此弱小,也有说怎么跟在契赫勒人身边,果真大梁与契赫勒是一丘之貉。

便有个瘦高的汉子,黑着脸,提着刀要来剜他的心,好在被一个有些汉人模样的拦住了,那男人朝他笑了笑。

奥古孜给了他一匹契赫勒人那里抢来的马,一行人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营寨,面善的男人带他到了一个帐子里,说自己叫戎戈。

“刚才那个是巴肯,他不是坏人,只是不信任梁人。”

戎戈挠了挠后脑勺:“他起初也不信任我,我母亲是汉人,我从前在边城做镖师,后来峪伦部没了,我父亲死在契赫勒人手里,这才投奔的少主。”

徐光舻问:“他觉得峪伦部的事情,和大梁有关?”

戎戈点点头,徐光舻陷入沉思,他以往没有过多关注过这件事,然而如今想来,如若真有此事……确实像是那位圣人能做得出的事情。

他与宫里的主子们不熟悉,因而不需要像明容那样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忍心揣测,这话虽然有些毛病,但看过那么多帝王传记,徐光舻只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

“可即便现在契赫勒与大梁交战,峪伦部要复仇也如以卵击石,你家少主为何不与梁军合作,也多一分生机。大梁有先进的武器,强悍的军队,而你们有对大漠的了解。”

戎戈笑了:“少主也有此意,方才路上正在同我等商量,只是担心公主不愿意。”

“公主?阿史那雁行?”徐光舻有些诧异,她竟能找回奥古孜身边。

“正是公主亲耳听到,圣人……大梁皇帝所言,才知峪伦部的灭族,是他对契赫勒的缓兵之计。”

徐光舻默然不语,刚才没被峪伦部人乱刀砍死,真是他命大。营帐外,隐隐约约传来一男一女争吵声,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喂,小子,想什么呢!”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徐光舻吓得一愣,回过神来,看到渠国公笑嘻嘻的面孔。

峪伦部人势单力薄,如今跟着渠国公的大军一起行动。这其中多亏了徐光舻从中斡旋。

“没什么。”他笑了笑。

“可是想你家里人了?”渠国公在他身旁坐下,喝了一口水壶里的酒。

“还没听你细说过,听阿史那说,你之前跟着契赫勒人,都在做些什么?”渠国公问得很真挚,没有一点恶意揣测,徐光舻很是感动。

“劝课农桑。”徐光舻开玩笑,见渠国公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不禁失笑,“假的,有什么地可种。”

他以自己光读之乎者也不懂兵法为由,拒绝参与契赫勒的战争,晋王认为自己对这种书生颇为了解,也帮着他向可汗解释,可汗也没为难他,徐光舻便整日看着那帮突厥人的生产生活,看着那帮女人和小孩们剪羊毛、挤羊奶,有时候跟着运输队一起牵骆驼。

很难说他因此对契赫勒人产生了什么好感,只是他渐渐地能够跳出梁人的思维逻辑,更直观感受到为何游牧的契赫勒人与梁人如此不同。

原来普天之下,并不一定莫非王土。

……

徐光舟目前这辈子只上过两次战场,一次是平叛,第二次还是平叛。

他是家里的嫡长子,但依旧认为贤能对于帝王来说尤为重要。当今圣人虽不能比三皇五帝,却实在是个不错的皇帝,国库和粮仓日渐丰盈,一切政令皆为民生福祉。况且无论是祖宗之法还是乱世里的成王败寇,皇帝已是板上钉钉的赢家,为何有人仍要谋反,仍有人响应。

可后来离开了官道,走进了乡野,他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才明白妹妹为何有时面露愁容,为何在从西北回来后在府里选了一处废置的楼,说此处乃摘星之处。

原来史书并非是史书,至高的圣旨果然会落入尘泥,被稀释,被负重。原来青史的每一页都是千万生民一生的琐碎,凝聚成一个墨点,成为读书人的高谈阔论,成为秋风里飘落的一粒麦穗。

金玉铸成的翩翩公子,在污泥和血水中洗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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