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所从神且武,焉得久劳师 (第2/2页)

太平年代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多，大营中没能同去西北的好儿郎们已个个摩拳擦掌了许久，如今京城生变，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立刻组织起来往各处城门，也有跟着程皓几人走的。

城中百姓听见响动，立即门窗紧闭，熄灭火烛，一时间人心惶惶，京中几十年没见过两军对垒，都生怕一朝城破。

忠勇侯府中一切都安排好后，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明容先到诸言居，灭了庭院中的邓屋中火烛，让随后到的家丁护院把面粉倒得屋里到处都是，另置两盏密封性极好的大灯笼在内室，便带了人躲到暗处。

明容侧耳听着远处高低起伏的声响，数着时间，根据萧统领的说法，贼人多久能到侯府。

忠勇侯府与别的世家大族不同，只能称得上世家，称不上大族，原因便有侯府男子几乎人人参军，能娶妻的不多，生子的更不多，有儿子了也送上沙场，是以侯府人丁稀少，仆役自然也不用多。

老管事和家丁护院都是一代代忠勇侯麾下卸甲的士兵，婆子丫鬟并同小厮，也是多是他们的亲眷。明容的这几个丫鬟还是程夫人让娘家送来的家生子。

但好的一则是，这些男人们人人能拔刀会拉弓，纪律性强，明容身边的这些人，也人人腰间佩戴油囊。平日里装了水，以防天干物燥的，有小火苗可即刻扑灭，此时都装上了冷油。

直过了一更天，忽然听见从外面极近的地方传来巨响，明容只觉得心口一抽，眼眶有些微微发酸。

她不愿去想如果今日非得死了，会怎么样，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既不比一般人怕死，可自然也不愿死。她是现代的徐明容，可也是徐照朴、程夫人，还有舟舻两个哥哥疼大的侯府大小姐。

直到明容腿已经开始发麻了，外院终于有声音了。

“都别动！”明容轻喊道。

此时外院固然重要，但若有人溜进内院，他们都出去了，程夫人那里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明容让他们戒备起来，盯紧了风吹草动的，把箭头都浸了油。

萧统领果然厉害，自明容听到声音起，直有半个时辰，外院是杀的震天响，刀枪相接的金石之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内院却寂静一片。

门口出现一个人影，虽看不正切，可身上的锁子甲反射出屋内的灯光。只见那人猫着身子，见四下无人，屋里又有微光，弯腰在门前听了一会儿，一挥手，又进来了十几个人。

“准备。”明容神色一凛。

打头的那个拔出刀，先轻轻把门打开一个缝隙，随即回头一挥手，七八个人跟上来，一窝蜂冲了进去。

面粉被外面灌进来风吹起来，几个人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怎么回事！这侯府娘子的屋子怎的灰这么大！”有人抱怨了一声。

待看清地下一堆白乎乎的，正纳闷儿是什么东西，明容一声令下：“动手！”

家丁护院立刻拿出随身的火折子，把箭头点上火，一伙贼人才看见火光，数十只带火的箭直往诸言居射去。

一瞬间，猛烈的爆炸从屋内奔涌而出，火光冲天，直把屋顶掀翻了半个，火焰云似的从门窗喷出来，有一个刚想逃命的，被倒下的房梁砸了个正着，倒地不动了。

余下离得远的只以为有火器，叫喊着逃命，都被明容埋伏的人乱箭射死。

又收拾了几个后来听到动静进来的，诸言居就无事了。没有打更的，说不准时间，约莫到了后半夜，前院声音也渐渐没了，明容瞧差不多了，就先带了六个人随她悄悄去别寒居。

到了院儿里，先看地上横了两个人，明容心一紧，三个家丁一个箭步上去，敲了两下门，一脚把门踹开，里面的人一惊，刚要动手，借着月光两下一看，原来是自己人，忙收起刀。

剩下的三个围着明容上前去，明容见屋内只有门口滴了几滴血，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小跑内屋去。

吴山见是明容，赶紧迎上来，拉着她上下打量，满脸忧心：“小姐可有伤着？可吓死奴婢了。”

明容疲惫地笑了笑：“我没事，看到你们都好好的，真好。”

“快进来瞧瞧夫人。”吴山想起来最要紧的，拉明容进去，“夫人大约一个时辰前，就心口不大舒服。”

明容纳闷，不会是知道她把诸言居炸了吧？顿时有些心虚地走过去。

程夫人躺在床上，只有窗外一点月光，她面朝里，看不见脸色。

明容坐在边上，俯身过去，小心翼翼问：“阿娘，你怎么样？”

程夫人转过身来，明容却见她面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