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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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鼠的本名不叫灰鼠，灰鼠也说不上是个名字，但从小大家就都这么叫他，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忘了本来的名字了。灰鼠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于一次兽人军队的袭击，随后被贫民区的叔叔收养。但忙于生计的叔叔并没有时间来照顾他，于是他就像很多有同样遭遇的孩子那样，没过多久加入了街头小混混的行列，靠做些偷鸡摸狗、收保护费的事情来养活自己。

然而自古以来这个行业的风险都是很高的，在某寻找下手目标时他发现一个没有带护卫的贵族老爷似乎在街角等人，被对方腰间那个华丽钱袋吸引住了。但也是运气不好，这位王国的教育部大臣苏曼特伯爵正在等自己的护卫，而几名从不远处赶来的护卫很轻易就发现了灰鼠的小动作。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跑出了三个街区，但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按照王国法律，偷窃罪要受杖刑20次。但这位苏曼特伯爵明显不想轻易放过觊觎自己财物的贼，号令手下对灰鼠一通拳打脚踢后，苏曼特从护卫腰间拔出长剑，一剑斩掉了这个敢觊觎他金币窃贼的右手。若不是医馆的拉尼娅正好路过，被扔在路边排水沟里的灰鼠可能已经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了。医馆是拉尼娅的母亲开的，说是医馆，实际上连一个具备初级职业资格的牧师都没有。拉尼娅的母亲靠一些草药土方帮助贫民区的街坊治疗一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再大的病就无能为力了。严格说起来这属于无证经营，但如果没有这个医馆，大量所谓的贱民就会跑到平民区甚至贵族区的医院去，于是上头的官员对这里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在贫民区，每日因各种原因导致残疾的人很多。这些人要么就此消沉，躺平等死。要么就是变得更加冷漠，也变得更加凶狠。而灰鼠，明显属于后者。

灰鼠所在的帮会名为老虎会，会长老虎达拉格是闻名几个街区的狠角色。因为地盘纠纷，老虎会常年跟隔壁街区的恶骨帮有矛盾。在不久前一次争抢地盘的火拼中，老虎身死，已经混到帮会二把手灰鼠也借机坐上了这第一把交椅。但因为互斗落败，地盘丢了。有几家旅社、商店派人送来口信，以后不会再给他们帮会上缴“保护金”。那次冲突之后一部分帮会成员也转投了恶骨帮，现在老虎会算上灰鼠这个老大也只剩60来人了，而恶骨那边如今至少有200人以上。

昨晚帮会成员聚在一起开会讨论了很久都没个结果，如今帮会的二把手，也是灰鼠死党的扫把抓乱了自己的扫把头也没能想出破局良策。最终，灰鼠做了最后的决定——王对王，贫民区黑帮不太常见的一种解决问题方式，也就是说两个帮会的老大一对一分生死。对于这帮好勇斗狠的人来说，拒绝王对王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会被认为是懦夫、胆小鬼，而赢得王对王挑战的帮会无论是在声望还是在贫民窟的地位上都有不小的好处。但这规矩有一点，战力差距太过悬殊的情况下，强者不能向弱势一方挑战。而恶骨帮的老大哈吉战斗力是公认的贫民窟前三，灰鼠挑战他则满足弱者挑战强者的条件。

“但老大，那也得有个前提啊，”灰鼠身边，扫把艰难的开口，“您也得打得过恶骨才行啊，那家伙战力差不多相当于一个4级战士……。”

恶骨帮据说原型是一支名为恶骨的d级佣兵团，团长恶骨哈吉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见雇主随身携带大量珠宝，于是杀掉雇主，一路逃到了新伯伦希尔城。因为违反佣兵工会法规，恶骨佣兵团被除名，所有成员也上了黑名单，于是团长哈吉干脆选择在平民区一条街占地为王，据说这多亏了他与城内某位贵族是旧识。凭借着实力与凶狠的手段，恶骨哈吉的名字很快在贫民区传扬开来。

哈吉很快回应了灰鼠的挑战，并名言对方不自量力。

贫民区南侧的一处空地，这里之前是某商行堆放货物的货栈，商行倒闭后，这里就成了狭窄贫民区中唯一还算宽敞的所在。铁链的触碰哗啦声传来，灰鼠看到斗场对面一个将近两米的大块头步入场中，他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肌肉虬结的双臂上绕着一根铁链，铁链两端是两个秤砣，看上去就分量十足。周围恶骨帮的成员见到此人立刻恭敬行礼，无论多嚣张的家伙在此人面前立刻变得战战兢兢。

身缠铁链的男人看了一眼灰鼠，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充满了鄙夷与不屑。在他看来，这次挑战无疑是浪费他的时间，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完全是对方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如今他的实力已经又有突破，甚至可以跟不用斗气的5级战士一拼。

“哈吉，我不会说什么为老虎报仇，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灰鼠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活动着手腕。

“可笑，一个残废也敢挑战本大爷……”恶骨哈吉甩起手中的铁链，在空中旋转着，“死的只会是你。”

“哈吉你太嚣张了！”灰鼠身后，扫把站了出来，“打都没打，胜负还不知道呢！”

“胜负？不不不，你说得好像他有获胜的希望一样。”哈吉抡起粗大的铁链，猛然向着一边的木箱挥下，三个摞在一起的沉重木箱瞬间被砸得粉碎，“你的下场只会跟这些木箱一样，解决了你，老虎会也可以解散了。”

“哈吉老大，杀了他！”

“干掉他！哈吉老大！”

“哈吉老大威武！赶快弄死这不知死活的小子！”

恶骨帮的成员开始叫嚣，相反老虎会这边的帮众则沉默的多。

场地一侧走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这场决斗的公证人，这种职务一般都会邀请第三方帮会已退隐的老资历担任。

“王对王！挑战者，老虎会灰鼠。应战者，恶骨帮哈吉！”老人高声向全场宣布，他声音洪亮，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一把好手。

有人端过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瓶卡斯汀红酒和两个玻璃杯。这是贫民窟王对王的规矩之一，大家一辈子都是下等人，至少最后死的时候要用最好的酒送行——当然，酒钱在对决后由战败一方出。

老人郑重的将酒打开，倒满两个杯子，立刻两边都有人过来将杯子取走，送到了两边决斗者的手中。

“生死酒，契约酒，酒水下肚，输家上路。”老人拿起酒瓶，继续缓缓开口，“现场所有人可以声援，但禁止出声提醒，禁止进行任何会影响对决的提示。”

哈吉接过杯子，自信一笑，仰头喝下，然后随手一扔，玻璃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酒瓶落地，生死由命。”老人手一甩，酒瓶高高的飞向天空。灰鼠则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用左手紧紧握住。

“啪！”酒瓶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溅的碎片反射出细碎的阳光，生死斗正式开始。

灰鼠快速向着哈吉冲去，这是他研究哈吉战斗风格后定下的策略。哈吉战斗时会双手挥舞身上的巨大铁链，一旦让他把铁链抡起来，敌人就会受到源源不断的攻击。要限制这种打法，就得想办法打贴身战，不给对方挥舞兵器的机会。

“死！”哈吉看准灰鼠的身形，右手铁链猛然挥出。

灰鼠矮身躲过，身体旋转，左手弯刀用力斩向哈吉腰侧。

哈吉看似笨重的身体却在此时灵巧的一躲，让过了弯刀的攻击，同时用左手铁链砸了过来。

灰鼠无奈，只能就地一滚躲开。而此时哈吉已经旋转起来，铁链两头的秤砣形成了夺命的旋风，快速逼近。灰鼠此时后背已经贴上了斗场边缘的围墙，只能原地一躺。只听轰然一响，厚厚的木板墙被砸出一道裂口。

“哈吉！哈吉！哈吉！”恶骨帮成员越来越兴奋，纷纷喊着口号给老大助威。

“比我想象中的要灵活，但你只会跑吗？小耗子！”哈吉完全占据了上风，继续追砸着灰鼠。

“机会……一定有机会！”灰鼠一边躲闪，一边寻找着机会，但曾经当过佣兵的哈吉岂是那么容易露出破绽的对手？

“这样下去不行，那就拼了！”灰鼠知道这样下去输定了，只能放手一搏。

他开始冲刺，当快靠近死亡旋风时猛然一跳，高高跃起。

“傻瓜！”旋转中的哈吉准确把握到了灰鼠的行动，手上稍一用力，沉重的秤砣改变轨迹，冲着空中灰鼠的身体打去。

“老大！”老虎会的扫把等人着急的叫了起来。

而此时在空中的灰鼠迅速将短剑咬在嘴里，从腰间拽下一个袋子，用力向哈吉投掷过去。

“糟！”哈吉只来得及一侧头，袋子就打在了他的头上，瞬间白雾弥漫——是石灰粉！随着他手上用力一歪，秤砣向下偏了几寸，打在了灰鼠的膝盖一侧。那些在近处观战的人，都能明显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嗷！”哈吉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倒了下去，明显石灰粉进了眼睛。而灰鼠则被扫飞到远处，重重落在地上，左腿不自然的弯曲着，膝盖处的骨头明显已经完全粉碎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你这臭老鼠！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哈吉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双眼紧闭。扔石灰粉是小混混斗殴经常会使用的手段，但因为灰鼠只有一只手让他放松了对这招的警惕。

灰鼠此时则是缓缓坐了起来，然后调整身形，慢慢的向哈吉爬了过去。中途他停了下来，仿佛下定决心般，左手弯刀用力砍向自己的左腿。

“老大，我们不比了，不比了好不好？”扫把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我们一起去北城，去哪里都行，认输吧！你会死的啊！”

灰鼠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而是继续一刀一刀剑砍着自己的膝盖，接下来的战斗，身上一点累赘物都不能有。

哈吉此时也听到了刀刃砍击的声音，又担心是对方故意引诱自己，只是挥舞着铁链防止敌人靠近。

终于，灰鼠把自己的左侧小腿完全砍断了。把刀插在地上，灰鼠扶着刀柄摇摇晃晃单腿站了起来。随后，他就这么依靠单腿跳跃，慢慢靠近哈吉。每次起跳，原地都会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哈吉仿佛听到了什么，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挥动铁链的速度更快了。

跳到哈吉侧面的灰鼠，看准一个空隙，奋力一跃，弯刀向着哈吉颈侧刺去。或许是伤口的剧痛影响，短剑在空中一偏，刺在了哈吉的右侧肩膀上。

受到攻击的哈吉怒吼一声，右手瞬间一绕让铁链缠在拳头上，猛然抡出一拳重重的印在了灰鼠胸口。

灰鼠吐出一大口血，再次飞出老远。

“来呀！来呀！你这老鼠！”哈吉开始发狂般的叫喊“你杀不掉我的！我怎么会被你这种人杀掉！你来啊！你再来啊！”

“杀了他！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