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温实初篇 笼(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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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日子平静。
自从嬛妹妹在碎玉轩养伤,温实初心也安定了许多,他有些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如果嬛妹妹永远都不必侍寝就好了。
半年过去了,温实初还像从前在宫外那样,十天半个月就去嬛妹妹那儿请一次脉。能够时时看见嬛妹妹可人的模样,温实初觉得心里很高兴。
这一日,温实初刚到太医院,便见到做杂事的小太监明里暗里地恭喜他。
不过昨日轮休,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温实初逮住一个相熟的公公,好奇地问道:“敢问公公,下官何喜之有?”
小太监拱手行礼,十分客气,恭维道:“大人还不知道呐,碎玉轩的莞常在,摇身一变成了莞贵人。大人在小主微末时相助,岂不是要飞黄腾达了吗?”
莞贵人?
莞贵人!
温实初愣住了,一时间手脚冰凉地定在原地。
这不可能。嬛妹妹说过,她不愿入宫,她不想侍寝,她但求一心人。
皇上?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也不符合嬛妹妹心中对夫君所想啊!
这不可能。
他要去问问嬛妹妹,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一定是!
温实初拎着药箱一路小跑到了碎玉轩,才发现这儿和上次来时已经不同了。
院子里多了伺候的太监宫女,门头和柱子也比之前干净有光泽,连候在门口的浣碧和流朱脸上也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佩儿点着暖炉放在海棠树下,像是在催花早日开放。从前,这里的炭盆都得省着用,奴才和小主一同挤在殿中取暖。
温实初微微蹙眉,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却又不想承认。
他淡定地走进碎玉轩去给嬛妹妹请脉。
今日她穿了一件浅紫色绣海棠花的衣衫,整个人打扮得家常又素雅,头上装饰着颜色清淡的小花,玉面薄施粉黛,看上去比从前更好看了。
温实初为她请脉,手搭在绢子上,心却是木木的。
“咳咳。”
听到嬛妹妹忽然掩鼻轻哼,温实初才反应过来自己搭脉久了,赶紧起身对着甄嬛拜道:“小主的伤虽已好了,不过微臣还是可以向皇上陈情,说小主的身体情况仍然不适宜侍寝。”
嬛妹妹一定是被迫的,她一定不愿意对皇上婉转承恩,他要帮她。
只要她一句话,他一定会帮她躲过去,不叫她委身于心中不愿之人。
“我的伤,不过是一直用药拖着才未痊愈。”
温实初一愣,抬眼看向嬛妹妹,她略显紧张地张望了一下外头,探过身子悄声问道:“皇上若派其他太医为我诊治,会被发现吗?一旦查出,结果会怎样?”
他会死,还会连累温家世代行医的声誉。
温实初忽然紧张起来,原来他和嬛妹妹已经有了“一损俱损”的命门,同生共死。
他有些紧张,刚想开口劝慰嬛妹妹放心,便听到她说:“上次是否用药拖着,你有的选,我也是。这次要自然地痊愈,你没得选,我也是。”
温实初察觉到了这其中的无奈,但嬛妹妹的“我也是”让他更加爱怜。
他们在一起,一直是。
温实初忍着心中的不甘和痛楚对着甄嬛作揖,“微臣但凭小主吩咐。”
但他心里知道,这种不甘和痛楚,嬛妹妹也是一样的。
“在后宫若无温大人,嬛儿如履薄冰。”
“微臣不改初衷,一定护得小主周全。”
温实初心中钝钝的难受,好像半条命被抽走了一样,失魂落魄。
他由浣碧亲自送出殿宇,不禁失落地看向那“碎玉轩”的匾额,又望向两侧的对联: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于他而言,不过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夜里,在太医院当值,温实初耐心地整理脉案。
紫禁城的夜总是这么静,他的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莞贵人盛宠,成了皇上身边最炙手可热的嫔妃,甚至带着她去汤泉宫沐浴,宠爱无极。
温实初知道,这样煊赫的宠爱,他是给不了嬛妹妹的,只能低头看着手中的脉案罢了。
“温太医,延禧宫富察贵人有恙,萱常在请您过去一趟。”
大晚上的,照顾富察贵人龙裔的宋太医并不当值,居然是他倒霉赶上了。
身旁还有比他资历更深的周太医和梁太医,温太医站起来谦逊地对着周太医那个老头作揖道:“周太医,可否与微臣一同前去?”
周太医眼珠一转,脸上堆着和善的笑,拍了拍温实初的肩膀,“年轻人,该多历练。富察贵人怀着龙胎能有什么大事?你就去看看呗。”
平时周太医不是最喜欢去得宠的嫔妃跟前卖好了吗?怎么今日这般推辞?
温实初不大明白,便又转向梁太医,结果他还没有开口,梁太医就拿着帕子擦汗道:“嗐呀,这些药材只怕整理一夜也弄不好,真是忙死我了。小温太医啊,你就自个儿去吧。宋太医一直报的胎相平和,龙裔能有什么事儿呢?”
这下,温实初看明白了:他们都怕担责任。
如果富察贵人的龙胎当真有什么事,他就难辞其咎了,尤其他资历尚浅,被丢出去给太医院的同僚挡刀剑再正常不过。
“好吧,我去。”
温实初戚戚地跟着小太监走了,一路往延禧宫去竟然有些颓然。
嬛妹妹已经很久没有找过他了,像是刻意避着他一般。不过也是,她如今是宠妃、风头正劲,不好太过张扬,叫人看出他和嬛妹妹关系亲近。
到了延禧宫正殿,富察贵人这儿是萱常在守着。
温实初见萱常在看上去挺憔悴的想要问一句,却听到她开门见山一句:“富察贵人用了麝香,请太医务必保密,救下贵人。”
温实初愕然看着萱常在,只觉得她个子小小的,人也瘦瘦的,没想到说出的话却这样骇人。
救人要紧。富察贵人用了麝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岂非他也要跟着倒霉了。
温实初赶紧冲到榻前给富察贵人诊了脉,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萱常在把他吓得够呛,好在富察贵人体内没什么用过麝香的迹象,倒是吃多了有些不消化。
温实初嘱咐完一切,见萱常在仍旧忧心地守着,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小主为何点名要微臣来看富察贵人?”
他资历浅薄,该是没什么知道他的,延禧宫更是从未叫过他。
“温太医,我与甄姐姐交好,入宫前也曾在甄府住过些时日,听姐姐提起过太医仁心妙手。”
“莞贵人,她提起过我?”
嬛妹妹竟然对着外人夸过他“仁心妙手”?
温实初刚刚的疑虑顿时消散。这位萱常在是嬛妹妹的姐妹,她从嬛妹妹那儿听说过他,也很正常了。
眼神微亮,嘴角勾起,温实初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萱常在又请他荐了一位可用的太医,温实初爽快地推荐了与自己同期进太医院的费叔奕。
温实初心情不错,从萱常在口中得知嬛妹妹的在意,他很高兴。
回到太医院,温实初见梁太医准备了治疗风寒的药材准备送往咸福宫有些奇怪。
“咸福宫哪位小主病了?”
梁太医漫不经心地答道:“哦,是沈贵人,听说今日在千鲤池喂鱼,不小心落水,还是萱常在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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