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赶鸡崽子上架 (第2/2页)
出于职业敏感，秦乾看人看事习惯触类旁通，他脑子里有块白板，上边写了很多有关奚望、徐凯和舒卫之间相关联的关键词，徐凯侧方并排罗列的，还有齐妙的一些、他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信息。
其中一条被他在脑海中画了个圈儿——齐妙曾差点被人骗做同妻。
紧接着，另一个关键词被标记后指向了徐凯，那就是——歧视。
奚望是特地强调过不曾歧视舒卫的，而徐凯一定是没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表露出对男同性恋者的歧视，因此引起舒卫记恨。
但，经验告诉他，舒卫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儿事儿针对徐凯造出‘南辰’跟他打擂台，最主要的是以徐凯的身家背景，搞科研这么烧钱的大型游戏，舒卫如果没有人支持，根本没机会跟徐凯过招，背后一定有人帮助或利用舒卫，那帮人必然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他将自己看见的、摸清的要点清晰告知给徐凯，明显感觉到徐凯此刻的安静裹挟着愤怒、疑惑、鄙视……
秦乾总结陈词：“行徐凯，我就先说这么多，你后边儿再跟特案组那边儿接触的时候调整一下方向，理智点儿，别太针对舒卫，系统里办案子好些事儿得走程序才能展开工作，而且警力资源有限，你要是干等着上头分派工作，多少得耽误点事儿，你看你是派私家侦探还是怎么着，奚望那头儿……嗐，我就不跟你瞎客气了，有进展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先别告诉奚望太多细节，知道太多我怕她有危险，另外，我马上得去趟葫芦岛，我爸……”
徐凯一听说他家里人受伤，立即敛住七八成负面情绪，真诚关心：“哟，那是不是得在那边儿做手术啊？人生地不熟的，用不用我帮你找找人？”
秦乾没客气：“嗯，先谢了，有需要我找你。”
一如既往，公事、正事都安排完，最后才轮到最亲近的人。
说好了让奚望先给一一当姐姐，她不会的事慢慢学、或者干脆不用学，可这突如其来的小困难直接啪叽一下掉他们家了，之前的家政阿姨早就另找了其他雇主，秦乾没办法，只能将一一托付给‘她姐’。
而奚望接到这个消息时，表现出的诧异和慌乱也在他意料之中。
只听她原本刚接电话时还吭吭唧唧耍赖，待听说未来公公受伤，立马“啊”了一大声。
再往后听，便进一步碎碎念着要跟过去帮忙。
秦乾轻轻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丫头，我现在还真需要你帮忙，不管我爸在不在那边儿做手术，我今晚也不可能赶回来，你、你得全权接管你妹……”
奚望退房的时候得知秦乾结了房费，也没啥感觉，还在自我攻略如何快速进入角色当好这个姐。
她到公司才知道今儿是咖姐办入职的日子，下周一正式上班。
咖姐比秦乾还大一岁，又是九老板的师父，无论是在职场还是社会经验方面，都绝对有资格让全公司的人齐齐叫她一声姐。
这样信得过的自己人，奚望对着她更没什么架子。
阳光普照，奚望犹如一根点着的窜天猴儿般，火急火燎跑进办公室，直接就是一通诚恳道歉：“诶呦呦咖姐抱歉抱歉，睡过了睡过了。”
咖姐此前跟奚望沟通后，也定下了对奚望的称呼，随意答：“没事儿，吃东西了么、妞儿？”
奚望一边开电脑，一边去掏文件架里的合同、方案和各种计划书之类，眉毛紧拧：“没有~~！哪还有脸吃饭呐，我男朋友他爸本来今儿要来燕城……摔伤的时候我还跟那儿做梦吃邉邉面呐……”
她把事儿颠三倒四地叨唠一遍，重点落在：“我这本来一人儿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猝不及防摇身一变！啪！成孩子家长叻！诶呀妈呀我今儿得赶紧干活儿，可不能耽误接孩子啊，我妹那幼儿园还在胡同里，车又开不进去，我琢磨着到时候我到胡同口下车扫个共享单车蹬进去叭！可别晚了呀！欸呀呀忘问孩儿她爹了，晚上饭咋安排呀，小朋友是不是得吃营养均衡的家常菜啊？不能下馆子吧……我的天呐！”
奚望越说越狂躁，双手扣在脸颊两侧，往下拽着自己的脸皮，摆出个梵高《呐喊》的标准脸，夸张哀嚎：“哼哼嗯~！有没有啥后妈速成班啊？直接把这些当妈基础知识哐叽一下倒脑袋里那种！别人是赶鸭子上架，到我这儿可是如假包换赶鸡崽子当妈啊！”
要不怎么齐妙一眼就相中咖姐、觉着咖姐能帮上奚望呢，咖姐见奚望私事儿还没捋顺，这又有一堆工作没整利索，嗷嗷仗义，直接留下来帮她打下手。
奚望感激涕零，当场就给咖姐转了五千块钱，叫她以自己名义叫豪华外卖、请大伙吃午饭，剩下的就留着用作第一个月的打车费或油钱，下月报销下月再说。
更让奚望感动的，是咖姐干了半辈子酒店，协调能力杠杠的，新工作上手巨快，除了专业的东西不懂、英文不太好，真真是挑不出丁点儿毛病。
下午三点一刻，咖姐提醒奚望到点该走了。
可奚望还有好几个项目没看完，她这儿不过关，底下人没活儿干。
她看了眼手环，狠狠咬牙：“没事儿！三点四十再出门！”
咖姐轻轻扣下她的笔记本电脑，说话嘎嘣脆：“歇了吧你，头回去接孩子就迟到，往后你就算回回第一个到也找补不回来了你知道嘛！”
奚望眉毛拧着还要辩驳。
咖姐用指尖轻轻怼了她额头一下：“信姐的，赶紧走，我也有个闺女，我俩认识的时候，我们家丫头就像你妹这么大，我俩现在好的就像亲姐儿俩~”
见奚望瞪圆了眼还要啰嗦，咖姐又使劲儿推了她一把，帮她收拾电脑和几样可以带回家的文件，假装嫌弃：“欸呀呀行啦，火烧眉毛了还想着八卦呢，回头给你讲，赶紧撤！”
为避免迟到，奚望花天价打了辆秦乾同款GL8，她问过秦乾为啥买辆商务车作为家用，孩儿她爹说，因为在高速上，不管车速有多快，总有一辆GL8超越你。
路上奚望也没闲着，一直在工作，不想待会儿连稳当跟孩子交流感情的工夫都没有。
晚高峰进城顺畅，一路无障，奚望到了胡同口跳下车就风风火火往豆瓣幼儿园跑，还好还好，到门口还没开始放。
之前她脑细胞一直炸裂，都没顾上想开场白，这冷不丁不用上蹿下跳了，她才猛然想起她和她妹只在视频里含糊着打过招呼，都没见过对方，完全是陌生人。
完了完了完了，这可咋整，一零后打招呼一般都说啥啊？说哈喽是不是有点二啊？说你好？好像更二……
奚望中邪了似的，站在队伍里反复练习微笑，上嘴唇碰下嘴唇、无声彩排打招呼的台词。
终于瞥见铁门内有小朋友排着队往外走了。
由于昨晚夜不归宿，奚望今儿没有隐形眼镜可戴，她眯着眼使劲瞅，看不出哪个是简一，都不确定这班是不是。
“大一班开始放学！请家长们排好队。”
保安大叔一边喊，一边拉开铁门，奚望明显感觉心脏‘咚’的一跳，比参加比赛上台跟人pK还紧张，手心儿都冰凉。
赶紧揣兜里，捏了捏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证。
开始放了，奚望看着前方家长自信的步伐，一个一个往前顺位，有种滥竽充数的感觉，她终于体会了一把——差生题不会、还被老师抓上讲台啥感觉。
仨、俩、一个……排到她了，鸡崽子，上架吧！
脚步站定，呲牙微笑：“您好老师，我是……”
糟了，就想着练咋跟娃打招呼了，忘了琢磨该如何向老师自报家门叻。
年轻可爱的幼师笑容洋溢，马上接过话：“您是来接一一的是吧？我知道，一一爸爸给我发了您的身份证照片，我看了才知道是您，您公司跟我们园儿有合作，园长特地交代过，我下午也跟一一说啦……简一，来~！”
老师简单寒暄三两句，就直接将简一从队伍里喊出来，奚望从眯着眼望向队伍、视线追随着小丫头，一直待到她走到自己面前，垂着眼，与她四目相对。
简一弯着眼睛看向她，笑容那般灿烂纯真，奚望发誓，她从没见过如此美好的‘陌生人’。
打不了招呼，打不了一句。
奚望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矫情劲儿，俩人刚打个照面儿而已，她就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亲妹妹般，激动之情犹如洪水泛滥，恨不得立刻抱住简一哇哇大哭一番。
“走呀，望望姐姐。”小丫头不知何时抬起手，捏住奚望垂落的指尖，轻晃她的胳膊引着她往外走，随即，乖巧地回头朝老师挥手：“博博老师再见！”
“诶再见~！下周见~”
奚望还在恍惚砸吧一一对自己的称呼，就这么缺心眼儿似的被小丫头牵着走了几步，觉得自己总算压住了体内翻滚的情绪，边走边侧垂头，试着自我介绍：“一一，我叫奚望，我内个，我是华清毕业的，你想考华清么……”
嚓，她这是问的啥呀。没咋地呢就要争当鸡娃家长嘛？！
简一倒是没不爱听，她脚步轻快，转了半圈倒退着蹦了两下，站定在奚望面前，依旧牵着她的手，仰着笑脸，轻轻摇头：“我要考警校，爸爸说，我如果表现好，可以要来我爸爸的警号~！到时候我就可以去给他敬礼，告诉他，爸爸，长大后，我就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