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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请君入瓮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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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程灵溪敲响了俞南风的房门。

开门迎接她的俞南风,依旧裹着那披肩,神色倦怠,与那会儿在大厅目送陈翊离开时,没什么差别。

“南风姐,见你不太舒服,我特意让庄园的阿姨给你煮了点红糖水。”

俞南风涣散的双眼聚焦在了那杯水上,“麻烦你了灵溪。”

“不麻烦,庄园接二连三出事,明旻阿姨被吓到了,明彻和夏叔叔都在陪着,我看你刚刚状态也不好,就想着……来陪你说说话。”

程灵溪脸上笑得友善,语气更是贴心,半只脚也早已固执地踏进了她的房门……

见她如此坚持,俞南风也不好说什么,接下红糖水,示意她进来。

“我就是……一时无法接受袅袅的死。”

程灵溪跟着进去,俞南风的房间就在宋知袅隔壁,而宋知袅对面,正是陈翊的房间,二楼房间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玄关左侧是衣橱,右侧则是换鞋凳和置物架,里面会有些日常杂物,擦鞋布,鞋油,针线包,剪刀之类的,而窗台边则是茶水台,基本够坐四人,在这里“围炉煮茶”。

俞南风引程灵溪坐在对面,她则倚靠在常坐的老位置,随手丢了些茶叶进壶里,兑了点热水,茶叶渐次舒展,茶水也逐渐浓郁。

“也难怪,你们交好这么多年,这件事肯定对你打击很大。”

“唉,袅袅是我这些年最交心的朋友,她虽小我五岁,但事事都能和我聊到一起,不仅能同乐,还能同忧…就像是另一个我。”

头一次见俞南风在自己面前坦露心事,眼眶说着又要红了,但还没等程灵溪递上纸巾,她却主动咽下了泪水,随手抽出了一个茶盏,直接将刚刚泡好的绿茶倒了进去,推到了程灵溪面前。

“南风姐,泡茶不醒茶啊?”

俞南风握着紫砂壶的手一顿,“我很少泡茶,没小姨和陈翊那么讲究。”

“原来如此,陈总确实讲究,还有袅袅姐……”

程灵溪赶紧停下,如戳了俞南风的伤心处似的闭了嘴。

“陈翊受我小姨爱茶的习惯耳濡目染,自然讲究,袅袅……袅袅她被宋总从小要求惯了,什么东西都循规蹈矩的,有时候,倒还挺替她不值,学了那么多好东西,却还要……”

“还要?”

俞南风抿了口红糖水,闸住了话题,“不说也罢,反正,他们两人都不在了。”

“南风姐,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悲观。”

“怎么?”

“如果我说,袅袅姐可能还活着,你会开心点嘛?”

俞南风忽得抬起眼来,涣散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光亮……她手指颤抖着抓紧了自己的披肩。

“怎么可能?陈翊不都看到了她的手臂?”

看她如此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程灵溪莞尔一笑,侃侃道:

“现在这个时代,人脸都可能造假,更何况只是两只手臂呢?”

“什么意思?”

“这多亏了夏明彻这个勇于探索专业人士,我这外行可是一点都没这个求知的胆量。你猜怎么着?那两支藏在钢琴里的手臂,并非真人身上的,只是两支足以以假乱真的‘蜂蜡模型’。”

“…啊!?”

“两支蜡像‘手臂’与她的手臂一比一完美复刻,连指甲油都没有放过,你说,这得需要多高超的雕塑手艺、又需要多少耐心去打磨呢?除此之外,做这件事背后的人,又得需要多强大的心理呢?”

俞南风惊得气息都不稳了,忙接着问:

“你是说…有人故意托了工匠去打磨一双手臂?”

程灵溪挑了挑眉,“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也太变态了!到底是谁要在这深山老宅里吓唬我们?!你们确定吗?”

俞南风吓得手里的披肩都捉不稳了。

“明彻亲自检查过,那‘手臂’确实系蜡像无疑,虽然他不是学雕塑的,但……邹笑姐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绝对不会错认。”

听到“邹笑”这个名字,俞南风的眼神显然一凛,后怕着嘀咕,

“也对,笑笑就是做这个的,明彻肯定耳濡目染……”

程灵溪没有就着邹笑的话题问下去,反倒是浅尝辄止,转而分析道——

“其实看到一个人身体的某个部位时,并不能直接断定此人已遇害,因为尸体不全,要知道,一个人即使失了手臂,也依旧能存活。更何况,现在这唯一的‘手臂’也是假的,那么袅袅姐顶多算得上是……生死未卜?”

程灵溪说完,将杯中带有茶渣的头道茶水一饮而尽。

俞南风显然是听地有点愣怔,忘了继续帮她添满。

不过程灵溪也不渴,看对方这般“激动”,她只好自己取出公道杯,将那壶早已泡过的第一道茶水斟进去,茶水早已浑浊不堪,底部沉淀不少渣滓和碎茶叶,但她依旧勉为其难抽出另一只茶盏,给自己和对方的两杯斟满了。

“袅袅没死,有人却这么‘算计’她,难道她昨晚到现在,是被谁绑架了嘛?”

程灵溪认可点头: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南风姐!既然‘手臂’是假的,那凶手肯定会做戏做全套啊?那血迹的来源也值得怀疑,所以我就去看了庄园后的马场,因为想起,袅袅姐不是经常去骑马嘛?

我问过驯马师傅,了解到昨晚暴雨不断,可一匹上乘的纯血马竟然脱缰逃走了,而它隔壁马厩的那匹只有半岁的小马驹,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肚子上好大一个血洞,被发现时就死了。”

“怎么会这样?是马场的师傅疏忽了什么吗?”

程灵溪摇摇头,“应该不是,午夜后这么大的雷暴,驯马师没有理由冒着大雨去检查马场情况,何况每天马场关闭前,他都已经一一检验过马匹、马厩和粮食投喂的情况,确保夜里万无一失。

驯马师傅说,场里的马都是登记在册的,任何人租借、骑用都会记录在案,宋家的这个马场不大,位置又偏,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多少人员来往变更,袅袅姐反倒是‘常客’。那正常安置好的马匹,怎么会有突然脱缰、甚至逃走的可能呢?”

俞南风认真听着,仿佛已将坏情绪抛掷脑后。

“然后我问,谁那里留得有马场钥匙?结果除了师傅本人,只有宋总那里留了把备用的。”

“宋总?”

程灵溪不予理会,自顾自分析——

“我检查了那两个出事的马厩,那匹马显然是通过外力作用跑丢的。因为缰绳被切断得很利索,边缘上还有血迹残留。

我猜,凶手应该是拿到了马场钥匙,再冒雨去马厩,先划破了小马驹的肚子,取适量的血迹用以备用于那两只‘假手臂’,然后紧接着,又直接用那利器划破了小马的肚子,切断了大马的缰绳,所以那缰绳上才留下了血污。”

“那是凶手偷了宋总的钥匙?”

“偷不偷不清楚,但大概率就是通过宋总获得的。于是,我们又绕回了宋总被害的前因后果里了。”

俞南风抿了抿唇,望了眼屋外的天,阴沉而灰暗,手里的红糖水也早就凉透了。

“宋总他…也是可惜,说起来我们鑫荣能有今天的地位,临川钢铁功不可没,没想到,还是我太贪心了,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让袅袅和陈翊联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次的事……”

俞南风的怨怼还没宣泄完,就被程灵溪再次接过话茬——

“说起宋总的死,南风姐有什么看法嘛?”

“……宋总死得很突然,在发现袅袅也被害之前,我其实很后怕,因为现场看上去,像是袅袅杀了父亲潜逃。但后来袅袅也遇害了,我就看不懂了……”

程灵溪顿了一两秒,忽然反问:“南风姐为什么会觉得……是袅袅姐害死了宋总?毕竟,那可是她的父亲不是吗?”

俞南风的脸上闪过瞬间的失神,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我说,这只是第一时间的念头,可能是我小说看多了,逻辑上冒了个头,但这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毕竟袅袅没有理由这么做……尤其她后来也出了事。”

程灵溪继续附和,

“的确,袅袅姐被发现‘遇害’后,事态可能就变成了:凶手害死了宋临川,后又为掩盖真相,进而杀害了袅袅姐‘灭口’,东窗事发后潜逃。”

“对,是这样。”俞南风挑了挑眉,立刻跟上了程灵溪的思路。

“由此,刚刚陈夫人忽然驱车离开,开的还是宋总的车,对标到刚才的‘杀人、灭口、事发、潜逃’上,简直是把‘畏罪潜逃’写在明面上!所以,陈夫人的嫌疑的确是最大的。”

“…小姨?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要说到案发现场的情况了!”

程灵溪激动地快要站了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破案”,属实激动。

而俞南风此刻也被她的笃定带动,十分好奇地盯着她,连披肩都差点掉了半边。

“怎么说?”

“南风姐不疑惑,宋总为何会死在女儿的房间里?从这个疑点出发,就不得不查,宋总是从何时进入到女儿房间的。

我先去看了宋总的房间,从暴雨夜大开窗户、到当天四点打扫过后,丝毫未动的床品可知——宋总昨天下午离开卧室后,本人大概率就没回过房间,而上午那会儿你们都交代过,最后见过他的时间和地点,是十点半后的庄园前厅。

那他为什么回来后第一时间,不回去房间呢?关于这些,我就去多问了老管家几句。

他说,十点半时庄园里的帮佣们几乎都休息了,所以宋总从车上下来,是老管家搀着的,宋总向来酒量不错,又体谅管家上了年纪,所以到了前厅,就交代他回去休息,他看着宋总拐进了长廊,就也回房了。

所以其实,老管家并没有看到宋总推开房门进了卧室,只是看到他朝房间的方向走而已。”

此话一落,程灵溪似笑非笑地朝着俞南风使了个眼色——

“南风姐,到了这,就不得不提您今早在餐厅打趣陈总的话:‘昨晚睡得好吗陈总?’‘还没正式入秋,你怎么就穿这么高领的衣服啊?’”

俞南风煞有介事地咳嗽,毕竟这话再还原一次,还是多少有点“不厚道”。

“我知道您与袅袅姐交好,而这次宴会的主办方又是宋家的手笔,所以,关于‘宋知袅是未来慕白集团总裁夫人’的传言早就铺排开了,而南风姐你呢,更是比陈夫人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所以……

你昨晚和宋家人,铺排了一出‘陈总醉酒和宋知袅一夜欢情’的大戏。你知道陈总对这种事脸皮‘薄’,故意在那里逗他下不来台。”

“你个小机灵……对外可不准乱说。”

俞南风浅给了程灵溪一个白眼,示意她说正事。

“这乱不乱说都不是重点,毕竟这生米并没有真的煮成熟饭嘛,我提这个,只是想引出宋总的路线、以及陈夫人的嫌疑而已。

陈总带着宋知袅回来时,已经差不多是10点50分了,快11点时,前廊的路灯几乎都灭了,唯有廊前的应急灯还亮着,多亏了这灯,让白音看到了宋总和陈夫人在前廊密会,所以,宋总没有立刻回房间的原因,大抵也是在这——他在等待着跟陈夫人私下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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