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岌岌22 (第2/2页)
“嗯。”侯涅生说,“吃不吃其实无所谓。”
黑夜吃饭的动作一顿,他压根没想过侯涅生会直接认下来。
或许是黑夜眼中的诧异太过明显,侯涅生又解释道:“准确地说,是我的身体永远定格在这个状态,每一处都不可被随意改变。”
话音落下,黑夜想起侯涅生说过的往昔,他的亲朋友人先后离自己而去,而他却被长久定格,愈合能力强得可怕,连死亡都无比困难。
黑夜想了想,再次试探起来:“和你口中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有关吗。”
不知为何,扯到这个话题,黑夜的心口又重新疼了起来。
“嗯。”侯涅生又一次认了下来,他似乎突然想到了那些往事,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这是奖励,也是惩罚。”
话音落下,黑夜的心脏变得更疼了,他抿了抿嘴,强行忍下这痛楚,“确实如此。”
几近不死之体的身躯是奖励,惩罚则是要不停面对生离死别。
黑夜停止了试探,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莫名疼痛和侯涅生的过往有关,他再问下去,怕是秘密还没问完,自己就先疼死了。
他尽可能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快速将面条吃干净,又将碗推到侯涅生面前,“我吃完了,你刷碗去吧。”
侯涅生站起来又将碗端走,洗碗的时候随口问道:“怎么不继续问下去了?”
黑夜回怼道:“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回答是肯定会回答的。”侯涅生将碗刷完,关上水龙头,“但就是不确定是真是假了。”
秘密之所以称为秘密,是有不能说的理由。
黑夜看着背对自己去放碗筷的侯涅生,下意识伸手捂住仍在微微疼痛的心口。
存在于侯涅生过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既是奖励又是惩罚,时间定格,难以死亡的躯体。
浑浑噩噩又重获新生,笑着走到今日的转折点。
......
或许秘密不能说的理由根本就不在侯涅生,而在他。
他本身......也是秘密的一部分。
这个猜想胜过了以往的所有发现,倘若关于侯涅生的一切未解之谜是错综复杂,彼此纠缠的网,那他也一定处在这网上,并且位于一个非常重要的连接点。
所以他对侯涅生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对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整个交付。
“呵。”黑夜突然笑了下,手将胸膛的衣衫用力攥紧又缓缓松开,即便只是猜测,但这个猜测实在太过震撼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侯涅生。
他在侯涅生即将转过身来时起身离开,走回卧室又瘫倒在床上。
他看了眼时间,刚三点出头,勉强够补一觉的。
黑夜第一次觉得这般疲倦,他卷起被子将整个人裹紧,渴望与外界筑起高墙。
他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却也在一抽一抽地疼。
他不可能完全不去想,这疼痛来自内里,他根本无处可逃。
黑夜的手再次攥住胸前的衣衫,轻喘了几口气,察觉到靠近卧室的脚步声时,忍痛翻过身去背对房门,“大影帝,帮我把灯关了,顺便门也关上。”
黑夜的逐客令毫不掩饰,“你去外面待会儿吧,我要稍微睡一觉。”
话音落下,头顶的灯光暗了下来,房门“吱呀”一声关闭,但本来出去的人却没有离开。
黑夜感受到身后的床垫向下凹陷,立马反应过来是侯涅生躺到了自己身后,他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僵了下,攥住衣衫的手不自觉用力。
黑夜刚想开口让侯涅生离开,对方却突然将他揽入怀中,手也隔着被褥准确附在他紧攥衣衫的手上。
“别再想那些事情了,不想,就不疼了。”侯涅生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显得柔和,但搂住黑夜的动作又强势无比,他隔着被褥感受黑夜的手依旧紧攥着,对于这人的倔强竟是无可奈何。
他轻声叹了口气,选择了再次妥协,“肉体终将腐朽,唯有灵魂永存。无论你的躯体变化多少次,灵魂始终会记得那些刻骨铭心的喜怒哀乐。”
“所以,别再纠结了,等时间到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秘密也自然不再是秘密了。”
黑夜想着侯涅生的这句话,思绪开始转移,心口那莫名的疼痛在逐渐消散,手也逐渐松了开来。
肉体、灵魂、喜怒哀乐.......
黑夜确信他从降生到现在,所有记忆都是连贯的,而那些属于他又明显不是他的碎片记忆也是在遇到侯涅生之后才开始出现的。
这世间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黑夜沉默了很久,尽可能不去想侯涅生口中的往昔,轻声问道:“大影帝,你以前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想起便会这么......这么......”
黑夜始终没有将痛苦这个词说出口,“如果不能回答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直接放开我,然后离开就好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又似乎在逼迫侯涅生做出选择,“我没有自虐的癖好,不会再去想那些东西了。”
“我最初的名字早已毫无意义与价值,而现在的这个是你予我的,至于关系嘛......”侯涅生将黑夜稍稍搂紧,“一直都是现在这般。”
“那我以前肯定挺稀罕你的。”黑夜疲惫地嘟囔道,“居然会纵容你这般放肆,导致现在一点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侯涅生抱得不算紧,隔着一层被子但却正正好好,黑夜并不觉得勒,而基于异能者更加敏锐的感知,他又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胸膛,听到对方鲜活的心跳声。
黑夜其实还有一句话没问,但他不再想问了。
侯涅生感受到黑夜真的不再去想了,搭在他心口的手便逐渐下移,又隔着被褥搭在了他的腰腹之上,“你一直都挺纵容我的,快睡吧,正好让我再多抱一会。”
侯涅生的声音有些低沉,落在黑夜耳畔的时候显得无比缱绻,似乎自己对他来说是世间独一的珍宝,只要静静放在手中就够了。
有太多的秘密难以消化,黑夜以为自己肯定难以入睡,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困意席卷而来,疲惫的精神与躯体都在渴望休憩。
黑夜清楚自己并不抵触侯涅生这样抱着自己,就像那说不上来的痛楚般,此刻他又有几分说不上来心安。
他顺从这股困意与莫名的心安,隔着被褥在侯涅生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彻底睡过去前,他似乎还听到侯涅生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很轻,却像安眠曲的终章,让他得以真正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