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质子 (第2/2页)
“我没那么无聊。”颜溯没成想允棠什么局势都不懂,把冷透的茶盏拿起一口饮尽,“你今天也别练剑了,听我把该讲的都讲了,不然泽安回来见你还是什么都不懂肯定要拿我说事。”
北狄草原广阔,多是奇招异术,赐福、占卜、巫毒、邪咒......这些手段普通人也可以学,因连异能者都防不胜防,稍微不慎便得丢了性命,此般术法统称为鬼术,鬼都与鬼主之称亦是由此而来。
拓跋氏为鬼都皇族,族中之人皆需学习鬼术,能当上鬼主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拓跋宇能被宣为下任鬼主自是精通此术。
早年,薄奚锦聿担心拓跋宇入皇都只是鬼主设下的局变着法子试探他。
谁想拓跋宇不知为何没了心气,任凭怎么试探都没有异动。
最后,他被烦得厉害更是挑明直言世间再无十三皇子,只剩个无根无萍的离落质子。
颜溯又闲扯几句,一手托着下巴,总结道:“反正他现在对谁都没有威胁了就是。”
事实上,撇去这层身份立场,他自觉同拓跋宇相处其实挺愉快的,就是不知道这份愉快能维持多久。
想到这里,他稍稍扭头,望向北狄草原的方向。
再说拓跋宇,他本想直接一觉睡到明日,人还没躺下便被明渊叫了过去。
他坐在练武场旁边的石桌上,随意瞥了侯涅生一眼才道:“国师,你找我何事?”
明渊温声笑了下,反问道:“你又是见了拓跋氏的哪号人物,怎的脾气这般冲?”
鬼主没易位时,拓跋宇同拓跋彻的关系便极差,现在落到这种境遇,更是听到那人的名字就心烦,回话的语气顿时呛得厉害。
“国师乃神机妙算之人,还能不知道鬼都来使是谁?”
话音落下,尚在切磋的侯涅生强行挑开重剑,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拓跋宇。
明渊朝他挥了挥手示意没事,又道:“好了,我再不同你提那些烦心事,叫你来只是想告诉明夜若是情况所需让你听了些难听话,千万往心里去。”
“国师待我如何我自是清楚。”拓跋宇的语气缓和几分,无所谓地回道:“任凭旁人说去呗,我若真计较那些难听话和刁难也活不到现在。”
不待明渊在说什么,他主动岔开话题,“国师,从游何时回来,赶得及宴会吗?”
容憬不与人亲近,明渊想了下才知他说的是谁,回道:“我也不清楚,你真想知道的话自己算一下不就好了?”
“不算。”拓跋宇翘起二郎腿,“偶尔帮国师代行卜卦已经够累了,这等小事还是免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可却抬手折下一截树枝,沾了点茶水在桌上比划起来。
片刻后,他轻微蹙了蹙眉,将树枝随手一丢,语气发嫌,“算了,还是别赶回来了。”
明渊算卦多靠曾经作为灵的本能,硬要算起来,他的卜卦之术其实不如拓跋宇,对北狄鬼术的卜卦原理也是一知半解的。
他还没看懂卜卦的结果为何,桌上的水渍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罢了。”明渊故作无奈地笑了下,同拓跋宇聊了几句便放他去休息了。
拓跋宇前脚刚走,侯涅生后脚便坐到明渊旁边,看了端木凌一眼才道:“他凶你。”
见状,端木凌知道侯涅生不可能再继续,收起重剑,主动告辞,“国师,眼下各方来使入盛元,鱼龙混杂易生事端,泽安又恰好不在,我先行去皇宫了。”
端木凌走后,练武场只剩下侯涅生和明渊二人。
侯涅生重复道:“主人,他凶你。”
这几晚同床共枕时他都这么叫,可明渊还是无法适应,当即捂住他的嘴,“嘘,你稍微小点声。”
“另外,拓跋宇没有凶我,他只是这两日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侯涅生问,“为何?”
明渊摸着他的下巴耐心解释起来,“这个有些说来话长.......”
侯涅生恢复些许力量和智力,可情绪波动几乎没有,说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判断人的好坏也全凭感知对方内里的善恶。
大抵是拓跋宇气得厉害,心底的恶意波及到明渊,这才让侯涅生对其心生戒备。
大致说完,明渊问:“怎么样,明白了么?”
想来是这些事对现在的侯涅生来说太过复杂,他直接回了句“不明白”。
明渊想了下,又道:“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要记得住在启神殿里面的人对你我不会有恶意便可。”
侯涅生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问:“旁人呢?”
“旁人便听我的命令行事。”明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再次同侯涅生说起明晚宴会上需要注意的事。
说完,他主动给侯涅生喂了颗酥糖,“如何,全都记住了么?”
侯涅生嘴中化着酥糖,又被摸着下巴,舒服得眯了眯眼,“记住了,主人。”
薄奚锦聿来不及回来参加元旦宴,朝中武官那边没人镇场,若是有异族想比武切磋,赢了还好,若是平或输,总归是弱了大临天子的威严。
第二日一早,端木凌回启神殿,强行把颜溯拽回军中临时镇场子。
傍晚,元旦宴即将开始,文武百官、各国来使先后入场。
明渊有国师的名号,领着侯涅生稍晚才来,到皇宫前再次同他交代一番。
二人在皇宫入口下车,还未走到举办宴会的花园,明渊停下脚步朝角落看去。
昏暗的角落处有两人正低声交谈,明渊听到其中一人略显愤怒地问容憬怎么还没回来。
明渊又站了片刻,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当朝宰相容颂。
他心道难怪拓跋宇算说别赶回来的好,这回来怕是要挨上一顿训斥。
“国......”侯涅生正要开口,明渊抬手止住,低声道:“先走,眼下宴会为重。”
过了莫约半个时辰,要参加元旦宴的人基本入了皇宫,一只黑鹰趁着夜色落到宫墙无人注意的角落。
“多谢。”容憬抬头往上看去,“厉琛,你自由了。”
“容公子,话别说得太早。”厉琛站于城墙上,垂眼同容憬对视,“送你回来只是交易,我可没保证过之后不再行窃盗之事。”
这贼人说话总是气人,容憬的语气也带了几分不悦,“厉琛,若是那般,下次未必是我再去捉你,更没人再愿留你一条性命。”
厉琛不屑嗤笑一声,“我也提醒你一句,臭花猫,你下次可遇不到如我这般还有点良善的贼人。”
“自作多情。”容憬不愿再与某人浪费离开,甩袖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提醒道:“皇城守备森严,快些离开吧。”
厉琛站在城墙上忍不住笑起来,心想这不经逗的小猫倒是心善。
可能是笑声惊动了守卫,一道呵斥声传来,“谁!谁在哪里!”
厉琛眸色一暗,站于城墙上的黑衣人被黑风裹挟,转瞬之间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