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同袍不同 (第2/2页)
尹齐见厨子还是蒙面肃立,笑道:“这位厨师做的饭菜,谁人敢吃?”
宁成赶紧吩咐厨子摘下面纱,并且赔笑致歉:“此人名为暴胜之,”他回头下令:“还不向廷尉大人谢罪!”
暴胜之不敢大意:“参见尹大人,今日多有得罪,望大人包涵。”
“哎,免礼免礼,何出此言?”尹齐大度相邀:“来来来,不必客气,诸位辛苦了,坐下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席间共饮,宾主融洽,谈笑风生。
宁成已经五六十岁了,须发斑白,比尹齐年长十多岁,因为官职高低,不得不满脸堆笑,恭敬有礼,其实心里确实有点按耐不住了,几次切入主题,想带走人犯,都被尹齐轻描淡写的推脱了,宁成不是不敢发作,只是不能撕破脸皮。
如此僵持消耗着,肯定是如坐针毡。
诚然,夜长梦多,越在廷尉府逗留,越是对他们不利。
上官桀忧心忡忡,确实沉不住气了,小心翼翼插话:“二位大人,天色已晚,是否……”
宁成好像没听见,低头慢慢地喝茶,仔细品味着。
尹齐斜视上官桀,似笑非笑的问道:“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乎?”
“尹大人,恕罪,”上官桀赶紧解释:“今夜,我等贸然造访,愧不敢当,”他凑近一步,殷勤的赔笑:“明晚,卑职在翠云楼设宴,赔礼谢罪,大人可否赏脸……”
“这又是何苦呢?”尹齐大度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他盛情举杯相敬:“宁大人,不如你我在月下小院,品茶吟诗,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下官能奉陪尹大人赏月品茶,真是三生有幸啊。”宁成手捻白胡须,脸上笑得就像眯弥猴,他溜须拍马的功夫,并不比武功差多少。
“人生难逢知已,你我可谓机缘巧合,在此赏月品茶,岂不美哉?”
“下官岂敢高攀,尹大人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勤于国事,尽职尽责,真乃朝廷之幸,百官之楷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君子小人,贵贱通吃。
尊者贤哲,衙门高官贵宦,市井豪客商贾,若马屁拍对了地方,谁都乐意,何必拒马屁精于千里之外,何不独享吹牛拍马之荣?
古往今来,无论君子小人,谁不爱颜面?谁不爱荣耀?
守侯在侧的上官桀和暴胜之却二人不为所动,虽然恭谨伺立,眸光含笑,其实哼哈维诺,虚与委蛇,甚至有点装聋作哑,满脸陪笑后,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话可投机,尹齐满意神色,溢于言表。
卑躬曲奉,宁成不露声色,妙语如珠。
倦于应酬,纵然言不由衷,上官桀和暴胜之二人的脸色由衷,心中不意。
君子看众人,人人都是君子。
尹齐大度而热情,不记尊卑,频频邀请二人入座品茶。
小人看众人,个个都像小人。
上官桀和暴胜之,担当不起,频频作揖辞谢大人盛情。
官场上有官场的规则和秩序,这里也是官场。
上官桀暴胜之各怀鬼胎也罢,尹齐和宁成逢场演戏也罢,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不是喜欢就可以做,不喜欢就可以不做。
倚门而偷窥,华歌感到滑稽,又觉得有点无聊又乏味。这伙人究竟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喝茶,夸夸其谈,他确实没兴趣再看下去。
双方的言辞,谦虚得体,与其说是调侃戏言,不如说是藏锋于谐。
只是,这种谈话引来了华歌的瞌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