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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按着葫芦打金枝 (第2/2页)

“傻瓜,不能让她家人冒出来!要让人知道葫芦买人的事,这个罪可就遮不住咧。二毛你带两个知己弟兄去看住她家,小偷摸的事万不能和这个联一起!”

吩咐已定,众人分头办事。

陈仲礼叫那两个看守兵带了卢天合跟在小青马后面,不紧不慢地来到营部,原先围观的百姓也都聚拢来想瞧热闹,却被警卫排的兵弁们挡住了。

陈仲礼心里琢磨着,又把自己的主意推演了一番,做出满脸的笑意来,站在院子大声招呼:“成璞兄,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哇?”

五十五团团长胡银福,川中人氏,瘦瘦地像根杆子,让人怀疑他是否还能继续在地上立着。长对不大的三角眼,说话嘴唇一动,两绺老鼠须子便一起摇摆,虽然令人忍俊不止,他却始终认为这使自己拥有了几分“仙家风范”,因此对胡须爱护有加。

此人带兵无德,什么吃空饷、克扣军粮的事都干,在战场上虽有几分小聪明,无奈没有卖命的人,所以投靠中央以后副师长、旅参谋长的位子都先后不保,终于被放到新编成的五十五团当个团座。当兵的给他起外号叫做“阿鼠”。

陈仲礼进门一嚷嚷,他坐在屋里听到了却迟迟不见人进来。陪坐的李雄反应快,立即笑嘻嘻地起身道:“哎,胡团座,我们营长回来罗,咱们去瞧瞧,请、请。”说着上前一步替他打起帘子来,又朝老黄和二连长许大虎递个眼色,他两个也便起身殷勤相请。胡阿鼠没做好主张就觉得坐不住,只得起来出去,众人在后面跟着他走起。

“嘢,我当是哪一个,原来是陈营座大驾,失迎、失迎得很!”

“啊呀呀,胡团长自己人嘛,啷个要这样子客气唦。”陈仲礼不理会他的讥讽,依然笑容满面地学着川音答道:“我才是失迎、失迎得很哦!”说着还拱了拱手。

胡银福冷笑了一下摆摆手:“好、好,你我两个丘八半斤八两,用不得这些虚头八脑,还是进屋来讲好了。”说完转身回屋。

陈仲礼拿定了主意要平息这事,但还得耍他一耍。若无其事地跟进来,又斟茶又递烟,十分殷勤,让那胡某觉得一定仲礼是心虚所以才如此做低伏小,便渐渐地把一肚皮的戒备放松了。一支香烟深吸几口,胡某在烟雾中感觉正好,陈仲礼开口道:“我都听说了,这个小兔崽子真不是东西,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坏了我‘淮西营’的名声,不镇压一下明天不得有人拆老子的营部,还得了?”

“你都晓得,那我就不多说罗。”胡团长拿出官长的架子来,斜着眼睛看这个总出风头的年轻营长,心想也有你被我治到的一天。他一双鼠眼半睁半闭,做出副怡然的样子来:“我到要请问,贵营打算郎个惩治罪犯哩?”

“还要请教您,我刚带兵,经验不足。请前辈、团座多多指导。”

“要我说,偷窃军粮罪行严重,现行抓获没得理由不罚,而今又是非常时期,当然罪加一等。至于怎么做,他龟儿子是你老弟部下,自然要由你动手。我就管不得罗。”

“罪行严重!”陈仲礼重复了一遍,抬起眼睛来看看屋里这几个人,用询问的语气说:“他饿极的人偷点吃的就给毙了,是不是有点过分?”说着脸上一副可惜的表情,拿眼睛去看李雄。

和他目光一碰,李雄就感觉到了种熟悉的狡猾,心里暗自好笑一场戏怕要开场了。于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啊,当今也是用人之际。好歹他是个技术兵,若为这个送了命,的可惜。”

“嘿嘿,那就要看怎么想罗。”胡阿鼠咬着牙嘀咕一句,慢悠悠地呼出一口细烟:“是人才、是蠢材,格老子没得准头。不过一条人命能维持士气、安抚人心的话,那就是再多砍几颗脑壳也值得。他今天能去偷粮,明天就敢去盗枪唦。那时可就后悔晚矣!”

胡团长抛的这几句正如仲礼预料的。他原本估计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胡团长见了他大骂几句后将人交他严办,只要人回来一切就好说了。不过以胡阿鼠的为人,这种可能性很小。另一个就是他要求立即严办卢天合,而且还要当面执行,绝对不给面子,但却是最可能发生的。结果如陈三爷所料。不给面子,非得让“淮西营“出丑?好得很,陈仲礼决定先设法让这小子留人滚蛋,再找机会收拾他!

想到这里他干笑了声,忽然把拳头在桌面上重重一擂,唬得满屋人心里一跳,连茶杯也晃了几晃,险些把水泼了。“这不识好歹的混蛋,老子提拔他无非是因他有几分本事,竟猖狂得去外面丢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呐!”在外面听窗的孙小炮立即答应着跳进来。“给我拖到后头牲口棚子里乱棍打死,以解胡团长心头之恨!”

“是!”孙小炮瞪了胡阿鼠一眼便跳出去了,黄富民忙要求情,却见陈仲礼把手一挥:“谁也别求,说了也是放屁一样没得用。今天本营要是不给胡团弟兄们个交代,日后还怎么相见呢?”

“呃,那我去监督?”

李雄刚说完就被扯住了,陈三爷怪眼迷离地瞧着他:“有什么必要,你还怕他细皮嫩肉禁不得几板子?”李矮子张张嘴,忽然从他眼神里看到些什么,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是外面已经“噼噼啪啪”地响起来了,不多会儿就传来受刑人的哭叫声。黄富民咧咧嘴,看看胡团长,小心地对陈仲礼道:“营座,你看这、这叫得怪瘆人地,怕不是要出人命?这罪不至死嘛,还是饶他一次吧?”

不知是卢天合太会做戏还是真把他打疼了,哭爹叫娘果然令人毛骨悚然,连仲礼心里也有些嘀咕。不过这戏既然开演,总得演下去,要真的一样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露出马脚,想到这里他咬牙不理会别人。外面的叫声渐渐地低下去,到后来没什么声音了。

黄富民咽口吐沫,伸手拉拉李雄的袖子,意思是让他出面说话。谁知李雄把眼睛闭闭,轻轻地将头一摆。这个动作令黄富民有所醒悟,莫非是演“打金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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