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狼心狗肺 (第2/2页)
船行一日,她未得一口水喝,未得一口食进。
除了饥渴难耐,她右腿中间的伤口处突突跳动,每一跳都痛得她浑身颤抖。
偶尔,她动一动剧痛的腿缓不适,可插于小腿上的长长箭羽总是不小心碰到何物,痛得她嘶嘶低吼。
无奈,她颤抖着手摸黑伸向箭羽,一咬牙猛地将箭羽折断。
箭羽虽断,但深扎入肉的箭头被牵动,痛得低哼一声昏厥过去。
良久之后,恍惚回神里,她听到舱室里响起“吱吱吱”的老鼠叫声,便想到老鼠身上有血,还有肉。
同即墨江年去上京路上,他可没少抓田鼠、野兔给她填腹。
扒皮烤过的田鼠分外的香,肉嫩嫩的,又香又滑,还滋滋冒油……
不能再想了,她艰难地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得冒烟的嗓子,只期望能快些死。
今日小腹里没了动静,没有虾米弹动小身子,不知腹中的即墨玉衡否是已被她饿死,提前入了轮回?
“吱呀”一声,舱门忽地被推开。
她微眯着眼艰难一抬头,便见涌入几个彪形大汉。
他们粗鲁地将她扯出暗舱,因她一只腿不能用力,便半架半拖,将她带上江船甲板。
微腥、微潮的江风迎面扑来,干渴了一日,她仰着脸,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当她被人架着站定,见流银的月下有人临舷而立——是她“魂牵梦萦”,再熟悉不过的晏元良。
晏元良已换过染血的脏袍,窄腰纤肩的身上穿着一身喜气的红艳长袍。
他袍襟被江风拂得鼓鼓荡荡,手中出鞘的银剑闪着凛冽的寒光,宋卿月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清冷。
晏元良头也未回道:“没了那个即墨江年,你什么也不是!安全登船离开天水后,你更是连只鸡都不如!”
她嘶哑着声音悍然道:“既然如此,那便废话少说!”
宋卿月早便知晓,护着这队魑魅魍魉脱离险境后,她就会死。
虽是不怕她却忿然,忿然于大仇未报,却死于仇人剑下。
晏元良转过身来,清洁干净的脸于月光下看着分外的美,半分不减当年嫁他时的姿貌。
他长如太阳的细眸于她脸上流连,见她一脸不耐,对死亡无半分畏惧,便不想遂她的愿。
一挑眉,他阴挚一笑,“宋卿月,想知道你爹娘是如何死的吗?”
宋卿月敛聚了目光,用如刃的目光将晏元良千刀万剐,静默无声。
“当初我想捐个京官,背着你找你爹借钱。他不借便罢,骂遍我祖上数辈,还骂是我个喂不饱的粉郎!”
宋卿月冷笑连声,“你能在东阳混得风生水起,全赖我爹娘相帮。你连粉郎都不如,你是狼心狗肺的狗杂种!”
见她气极败坏,晏元良毫不生气,反而脸上绽开笑意,一笑倾城。
“我捅了他好几刀,又将他推下山崖。亲见他尸首坠江,那一刻,我心里很是受用。”
此前,晏元良未正面承认是杀她爹的凶手,她已猜到。
被他亲口说出后,她依旧脑子“嗡”一声炸响,红着眼朝晏元良挣扎。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别急,别急,还有……”
见她一脸想要搏命的样子,晏元良笑出了声,抬手虚虚一压。
“给你爹办完丧事后,你娘于茶楼撞见我私会青楼小倌,她当着满馆的人骂我。我便买了一瓶鹤顶红,亲手喂她喝下……”
宋卿月浑身颤抖着,声嘶力竭:“你这个畜生……畜生……畜生……”
很是满意她的表现,晏元良扬剑指向她。
“可纵使这般,唯有见你痛不欲生死去,方能解我丧母之痛!”
泪水飞溅于江风里,她目眦欲裂嘶吼:“晏元良,我做鬼也要找你索命!”
“为夫便等着你的鬼魂!”
晏元良嘴角惬意扬起,长剑一挥,直冲她胸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