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买药 (第2/2页)
他明明是个年轻公子,话声却是有气无力,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聂飞练一连看了好几眼,才猛然间想起来道:“你就是伍县令的公子!”
也难怪聂飞练一时间认不出来,伍公子比起她上次见的时候,似乎更加形脱神衰,照这样看,迄今还活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聂飞练忙扶他坐好,房内门窗紧闭,一丝儿风都透不进来,伍公子勉强喝了一口茶,仍是不时咳嗽。飞练关心地问他病情如何,吃的是什么药,伍公子说了一遍,原来他的身子还是一直不大好,这几年,日常不是在县衙,就是来药房,几乎没去过第三个地方,又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父亲的死才赶回来的,我的病虽不见得大好,可还死不了。前几天,我留心收集了一些父亲死前的情形,只等你一回来,便要与你说,老天有眼,终于把你给等到了!”
就这几句话,他却是分成了好几段才陆续说完的。聂飞练的师父曾是县里的捕头,她从小出入县衙,因此认识伍公子也早,知道他以前就是如此,暗中替他垂泪,又感激他时时留心,给自己省了不少工夫,就问他伍县令究竟是怎么死的,伍公子道:“你不要听其他人说,除了我之外,也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告诉你,父亲他的确死得不明不白。其实我后来想到,自本月以来,父亲他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来看我时,也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几次三番想要询问,却都不得其便。
“就这样一直到了本月二十号,我记得很清楚,本城的几个富户邀他前往来宾楼饮酒,那几人我倒也识得,是做正经行业的,与父亲也时常往来。他不便推辞,就去了,哦,出门的时候大概是在午时,就再没回来过。后来我才知道,饮酒时前面都还好好的,却不知何故,父亲他突然焦烦起来,推开众人,一个人冲出门外。
“陪他用酒的那几个人见此情状,都吓坏了,过了一会儿才追了出来,但那时我父亲已经倒在来宾楼前的街心咽了气。楼前正有一家角抵社(杂技团)在表演,几乎所有道具都是七零八落,翻倒在地,听说是被父亲在临终前奋力推倒的。在他死后,仵作并没有验出任何外伤或是中毒,荀捕头便作主将当天用餐的那一干人带回县衙,连审了几天,那几人一口咬定自己绝不知情,也不知道县令为何会那样。
“因为没有证据,最后也只能先把他们给放了,只是不许他们离开家门,也不许自杀,要是再找不出凶手,只怕还是要拿他们去顶罪。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原委,我原是不信,偷偷地找了好几个人问,俱是这样说,想来应该不差。”
聂飞练听得十分专注,问了几个有疑问的地方,又问起来宾楼的老板,还有那个昌管事,当天在不在场,伍公子回忆道:“我也是这般问的,来宾楼的老板姓施,名叫施绪,是两年多前才来到本县的,管事的也的确是姓昌,那是不错的。可那一天,这二人随船去了外地,已经走了好几天,一路上的过关文书都有,我亲眼见过,倒还不像是假的。”
至此,聂飞练再无问题,只安慰了伍公子几句,嘱咐他好生休息,曼苏尔一直不曾开口,这时却突然问道:“公子所患何病,可是被庸医误诊了吗?”
聂飞练闻言眼睛一亮,她几乎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小神医,忙让曼苏尔看看,伍公子无奈地笑道:“我已找过不计其数的大夫看过,就算一个人有错,也不见得人人都是错的,再说久病成医,我自己也还略通些医理,应该不是误诊。只是此病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有了我,身上便有了此病,想要痊愈,除非把大罗金仙给请来了,方有指望。”
他脸上虽带着笑,语气仍是十分萧索,曼苏尔听后径直走上前来,看过了他喝的茶,又不像其他医生那样切脉望诊,而是在伍公子身前身后闻个不停。聂飞练觉得十分不妥,想要上前拦住他,沈白就在身后拉了她一下,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去惊动曼苏尔。
就这样几乎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三人才终于看到曼苏尔的嘴角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拍了拍手道:“倒也未必非要请来大罗金仙不可,我尽力一试,兴许有些把握。”
三人闻言大喜,伍公子更是从椅子上一跃而下,双手握住曼苏尔的手,说道:“小神医,可惜你未能早来几日,否则父亲说不定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