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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冤家 (第2/2页)

就是二人这来回一句,那兜帽下一双眼便挪过来也迅速打量了二人一下。那人瞧见安求客的脸先是一怔,而后如耗子躲猫一般别过了身子。安求客半瞎的两眼看不清远,可一米内的东西他还算注意得精明。他当下察觉有异,却听老板又叭叭道:“(弯腰赔笑)安爷,这不是您好阵子没来了嘛,想您了。”

安求客剐了他一眼,“我不来你这生意照做买卖不赔,想我什么?”

老板:“嗨您看您这话说的……那安爷在江湖上的名号谁不知道,您来了我这酒坊有面儿啊!”

安求客“面儿?那你说,我的面儿能值多少钱?”

老板:“嗨呦,您那面儿能用钱这俗物来比较?就算真要比,那可值千金!”

安求客捎捎脑袋,“值千金是吧?”他见老板欠着身子点头,“行,这顿酒钱不付了。”

“嗯啊……啊?”

安求客直起腰问道:“哎,你家那京城来的仙人酿还有没有?”

老板还没从安求客刚才那句缓过神来,要知道安求客说这种话从来不是开玩笑,他说不给那是真不给。他在自家这酒坊里不知道喝过多少空手酒,他不在,那酒坊是稳赚不赔,他在,那可就两说了。

而现在安求客张口就要仙人酿,那可是京城仙音苑购来的好酒,一年顶死就半车,一杯就是高价,而安求客一人能把半车全喝了。

老板心滴着血,强做颜笑道:“放心吧安爷,都给您留着呢!小的这就给您取去!”说完他苦着脸做怨种去了。

“哎等等。”安求客叫住老板,而后看向同桌那人问道:“我图个地儿坐,扰了你的雅兴,这顿酒我请你,算我赔你个不是,想喝什么,尽管和老板说是了。”老板等着那人开口,安求客也等着那人开口,两厢等了半天等不出一声屁来,安求客索性对老板道:“也给他整个仙人酿吧!”

老板一听,面色一僵,转身就把自己皱巴的褶子泡进菜坛子里腌了起来——又酸又苦。

安求客继续盯着拧巴着身子不敢正坐的人,开口问道:“咱一个桌上过杯酒,就算是江湖兄弟。兄弟哪儿人啊?”

安求客见那人仍是一声不吭,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微微扎手的稀碎胡茬,沉了沉声道:“兄弟,咱也不问姓甚名谁,你我打个照面,日后江湖再见也算个朋友不是?”

他这话一落,那人登时腾起身脚下步法宛若游龙,安求客眼疾手快,身子前扑一把擒住其手腕,而后脚下扎桩回拉后扯,带着那人转了个圈,将其擒压在桌子上的同时,右手袖子里匕首滑于手心一握,匕锋登时就抵在了那人脖子上。

安求客:“想跑哪——”安求客话没说完,那人兜帽却因为重力耷拉了下去,露出掩藏下的真容,也让安求客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尤其是那飘着黄沙似的瞳眸。他一愣,“怎么是你?!”

尘笳:“腰腰腰……”她后腰扛在桌沿上,后仰的姿势让她有些顺不过气来。

安求客用抵了下匕锋,压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你们又有什么鬼计划?”

“你能,能先放开我再问吗?疼!”

安求客眉峰一软,松了擒压。尘笳直起身来撑着桌子,另一手扶着腰顺了口气,埋怨地看着安求客:“没招你没惹你,干嘛下手这么狠?”

安求客收了匕首,又坐回了凳子,“你桐语殿上次在渠江的船上可是要跟我们玩命的,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我能不提防着你?”

“我‘桐语殿’是江湖上正儿八经的名门,又不是什么阴沟里的下三滥组织。别不拿正眼看人,你‘鬼匕’窃、偷、盗样样不少,好不到哪去!”

“哎我们可都是梁上君子,是有原则的好吧……”

“(挑眉)梁上君子?呸!”尘笳啐了他一声,而后揉着自己的腰,幽怨着什么稀稀碎语。安求客耳朵尖,道:“哎哎哎,我是眼睛不好,耳朵可尖着呢!别偷着骂我坏昂,我可都听见了。”

“我心里骂行了吧?”尘笳叉着胳膊,倒也不走了,跟着坐了下来,又把兜帽拎起来戴在了头上。安求客瞟她一眼,问道:“说吧,你们又想干什么?不说,今天你可走不出这酒馆。”

“好个刑司审犯的口气,我倒想问问你们西洲府七年前沾染那么多腥血,如今如何以一副正派嘴脸自居?”

“(耸肩)我们可从自诩过正派,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自己清楚着呢。只是那些阎王簿上落了名儿的都该死!”

“那你倒说说谁该死谁不该死?”

安求客怔了下,而后掰着手指头,想了想老、弱、病、残、鳏、寡、孤、独,可细细思索发现,就是这些中也依旧有人背负罪恶。他索性花了花手指,撇嘴耸肩一摊手,不作声了。

尘笳剐他一眼,和他一起沉默片刻才道:“萧宋处处都是你们西洲府的眼睛,我又不是傻子,若真憋着坏,你也不可能在这儿撞见我。”她说完扭头扫了下四周,“你们府主不在吧?”

安求客斜过眼去,“怎么?我不比他好对付?你还想挑个顶流打?”

尘笳翻了他个白,“你家府主比你温柔多了。香蘼那阮被他断了弦,他停手还能告诉人哪家师傅拉弦手艺好。你呢?”

“上次船上没杀你还不够温柔?啧,他温柔……你那是没见过他一身戾气杀红眼的样子。”安求客也抱起了胳膊,继续等着酒,耳朵却突然动了动。

他视线向脚底下打去,而后脑袋贴在桌子上听着动静。尘笳被他突然搁在桌子上的脑袋吓了一跳,仰了仰脖子打量着他。老板拎着好酒来,见安求客趴在桌上以为他睡着了,刚想去唤,却见他屁股一撅把长凳顶开,而后一趴身子直接贴在了地上。

“(大惊)哎呦呦安爷!您这是做——”老板被安求客腾出来的手势阻断,却听尘笳对自己道:“撅屁股准备放屁呢,说不定一会儿还得拉您这儿!”

安求客留了只耳朵,还听得见尘笳的话,后蹬一腿直接踹在了尘笳屁股底下的凳腿上。凳子受力“噌”一下擦滑出去,尘笳屁股底下一空,哐叽一落摔了个结实。

尘笳一屁股先是坐了个眉眼怔愣,而后疼痛赶上趟找上门后,便又变了脸换了痛楚。

“你是真不会怜香惜玉是不是?”

“怜香我不会,你身上要是真有玉佩我会好好惜惜。”

“你!”她气到咬牙,起身抬脚踹在了她脚边的桌子腿上,这边的桌腿受力传给那边的桌子腿,那边的桌子腿便把这力送在了安求客屁股上。

安求客一个猛子直接前扑,脸贴着地愣是刹了几尺的距离。他撑起上身来抬手对着尘笳道:“姑奶奶,咱有啥事咱等会出去打去,成吗?”说完耳朵又贴在了地上。

老板两头蒙圈,刚刚搁下的仙人酿还因尘笳那一脚,连忙又提拎在手上。他看着安求客继续趴在地上,又思索片刻,脸上陡然放了光彩。

要知道安求客这人只对两种东西敏感,一个是好酒,一个就是宝贝,他作为江湖侠盗名声在外,他这一趴,底下怕不是黄金就是珠宝啊!

可安求客听得压根不是他这酒坊底下到底有没有宝贝,他是感觉这地下似乎有暗室,里面好像有车轮碾压与脚步走动的声音,他直起身拍了拍屁股问道:“你这酒坊有地窖吗?”

老板一怔:“我们酒坊的酒窖都在南边的山上。”

安求客一思忖,那就不是酒坊了,只能是隔壁的,通宝司。

可老板不知道啊,他哪晓得安求客思默的是通宝司底下的宝贝,第二天直接关门歇业抄起铁锨锄头开始挖凿,地下水都挖出来了也没挖到宝贝,本以为是天降横财,没想到是飞来横祸。但这也都是后话了。

安求客冷眼睨着自己的尘笳,笑道:“是你要先动嘴的……再说你要你不是还我一脚了吗。再不成,我说了这顿酒我请你。”

尘笳掏出块银锭砸在桌子上,砸到那老板两眼冒光,“用得着你请?”

“嚯有钱人!好嘞,那这顿就你结了!谢了——”说完扬长而去了。

“安求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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