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得手 (第2/2页)
太阳如释重负地歇了班,换了月亮骂骂咧咧地上起夜班。
山中一片塔林,中间一座高耸石塔,在清辉下透着它自己的一份静谧。
京枕桥脚踩刺来的锁链,借力跃进石塔,落地就是积久的尘灰迎接,他扇去灰尘,朝另一边的窗子跑去,却看到锁链在窗外网罗钩锁。
他环顾着所有窗子,无一例外都被降下的锁链网罗住,看来这一层已被她们用最快的速度牢牢锁死。
为首的蒙面女子也翻了进来,微风挤过锁链间的缝隙把她额前头发吹起,露出只有杀伐毫无感情的双眼。
她,名为杀佰。
京枕桥没了退路,直视着她:“姑娘,你我初见,何必刀剑相向?”
“(冷淡)交出东西。”
“听说拂雪堂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为了谁出手。”
“你的废话很多,注定得不到答案。”
“也对。”京枕桥点点头,笑问道:“那这东西,我若是不交,后果如何?”
“(斩钉截铁)你会死。”
“看来姑娘有十足把握。不如京某也问一句,姑娘可考虑清楚了,真要从我手上抢东西?”
“(嗤笑)你在威胁我们?凭你一个人?还是你那京家大公子的身份?”
“自然不是……”塔内无有风,京枕桥的头发却自然飘起,袖口随着一起震扬,内力自体内徐徐调转,外化于手臂上那泛着淡淡的清辉白玉纹路。
杀佰眉目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瞳孔里映着京枕桥手臂上的白玉纹路。她把锁链在手臂上缠了几圈,握紧短剑,正准备打场硬仗,手底下的人却突然凑到了耳边低语一番。
她扫了一眼京枕桥,踌躇一二,手臂一挥,竟带着手下们离去了。
锁链撤去,月光再次透过窗户打进来,京枕桥扯回飘起的袖口,长舒一口气,跃下石塔,正好看到远处沈付情回头望着已然离去的拂雪堂打手。
沈付情回头看见跑来的京枕桥,又鼓了一口气,跑了两步,实在是跑不动,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会气。
京枕桥至其身边揽着她的右肩,轻声问道:“没事吧?”
“你没事吧?!”沈付情反问着。
“喔喔我没事我没事……你看,好着呢。”
“拂雪堂……还好没出什么事。”沈付情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向她们离去的方向。
……
“栖客山庄托得事情办好了?”
“禀大人…没有。雇主重金要我们夺紫阳剑仙所遗,但泊州京枕桥,身份怕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牙鬼和黑鬼们一直在附近游荡,若是纠缠下去,他们趁虚而入,可能得不偿失。”杀佰单膝跪地抱拳身前。
“他们要的东西在京枕桥手中?”
“是。”
“(沉思片刻)这单生意先打回去吧。回头跟栖客山庄说一声,下次若有需要,拂雪堂可以助力,无需酬金,就当是致歉了。”
“得令。”
……
京枕桥与沈付清并肩下山,却见前路有位女子依靠在树上,山风卷起她恣意吹散的头发,露出她漫不经心敛下的眉眼。
京枕桥拉住沈付清驻足,细细观察片刻才认出其身份,是那夜的和他一面之缘姑娘,南昭卿。
京枕桥紧了紧手里的折扇,他说不清楚,但面前的女人此刻让他感觉,远比方才的杀佰更危险。
沈付清:“思顾!你在这啊!”
京枕桥:“(稍松口气)你们认识?”
沈付清上前两步站在中间,“这是我当年同窗,南思顾。思顾,这是京枕桥。”
京枕桥:“(抱拳)南姑娘。”
南昭卿视线在他二人之间逡巡一二,微微颔首道:“京公子。二位,昭卿有事相问。”
京枕桥:“姑娘想问什么,但问无妨。”
“泊州是否有位姓章的官员?”
京枕桥看了眼沈付情:“泊州除了知州章庆,还有姓章的官员么?”
沈付情垂着下巴开始思索,良久才道:“我刚刚把泊州大小城县的官员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姓章的好像真的只有泊州知州章庆一位。思顾你为何问这个?”
“他,死了。(看向京枕桥)就在那夜。”
“死——”京枕桥皱了眉毛,回头看了眼背后包裹着的金盒,那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不安又悄然升起。
章庆逝世,诡异马车,晦祟杀手。意外?巧合?还是……阴谋?
空气中渐渐弥起了潮湿独有的气味,压的人闷躁,至夜深果天降大雨。雨水冲刷着阳观台,仿佛争斗厮杀从来没有出现过。
待天边亮起晨光,佛寺的钟声响起,伴着山涧青鸟啼鸣清幽宁远,余音久绕不绝。至此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粉墨登场的明争暗夺又已然谢幕,可这盘棋局,才刚刚落下第一颗棋子。
“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