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晋真贵嫔 (第2/2页)
“昭媛这是怎么了?”殷淑仪、温贵姬诧异道。
琽妃忙命御医前来诊治。
御医号脉不过半刻,喜笑颜开地恭喜道:“回禀陛下,侯昭媛已有孕一月。”
闻言,琽妃当即面色一怔,眼角弥漫出一股寂寥与失落之色,嘴角却泛滥开一抹微笑,轻微如春日和煦之风。
“当真?”皇帝大喜,下来走至侯昭媛身旁,满脸喜色地瞧着她娇涩的如花面庞,当即道:“传朕旨意,晋侯昭媛为贵嫔。今岁当真喜事连连。早先便是姝妃、昭仪与柔贵姬有孕,如今便是真贵嫔你紧随其后,可见我大楚子嗣繁盛。”
“妾妃(臣弟)恭贺陛下(皇兄)喜得龙裔。”众人纷纷祝贺。
我的嘴角慢慢蔓延出一抹富含深意的微笑:真贵嫔一时否极泰来,与之交好的墨美人眼睁睁望着她与已有近六个月身孕的柔贵姬享用相同的菜肴,不知是否私下里亦会嫉妒得红了眼,只明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筵席之余,诸妃更衣,真贵嫔佩戴着她初入宫时皇帝所赐的金环镶红宝石榴东珠琢‘敬’字耳坠,愈加显得酡颜如醉,肤白似玉。
袅舞瞅见了,暗中指着耳坠,喟然一叹,对我悄声道:“看来陛下当初待真贵嫔当真宠爱有加。若非如此,怎会赏赐金环镶红宝石榴东珠琢‘敬’字耳坠之类宝物?此乃昔日的毅帝嫡后——昭恭肃明元毅皇后最爱,位居御殿十五瑰宝之九。”
我心下了然,点点头。
“当真?”婺藕不知其中端倪,微微吃惊道:“不过小小耳坠罢了。观其谥号首字,昭恭毅后乃毅帝嫡后,何等宝物不可得?怎会视其为最爱?袅舞,你可是弄错了?”
“婺藕,袅舞并未弄错。然则昭恭毅后着实命苦。”敛敏哀哀叹出一口气。
据集贤殿的《昭恭毅后》记载:
昭恭毅后张氏乃司州河南郡洛阳县良女,辛丑九月初三寅时下诞。襁褓时罕呱泣,乃天性然也。自学语言,语甚寡,发言则必中理。自幼行步安徐,性不好弄,不喜芬华。戊申,经红疫,又患眼疾。症甚苦而绝不叫痛,且擅于调摄,不类他儿。
年未十岁,德性成就、温恭和粹、齐遬庄重,未尝有傲惰之色、鄙悖之辞,族党之见者咸异之。十岁因德入宫,始受小学,只受音释一遍,不错一字,旋即成诵。兼看内训,一阅无遗忘,且喜闻古人嘉言善行,竟夕不倦也。
正位中壸六七年间,手札下于臣家者,皆忧国忧民之语。凡遇水旱灾异,警惕戒惧之意溢于辞表而发于至诚焉。赐与之物,俱遵法例,未尝例外滥施,绝无为亲属希求恩泽。
其孝敬慈惠之德,辅相规儆之益,自有彤管之纪载,然则不得善终。
昭恭毅后一朝被废,穆安毅后沈氏自洁妃登后位,继而年老色衰。为受毅帝仁宗专宠,排斥异己,多次毒打受宠内御。狂妄骄纵之下,毅帝逐渐厌恶。后与其兄谋害废后张氏,为仁宗识破,借此除去其一干党羽,其兄亦遭流放。未几,仁宗复立张氏为后,降穆安毅后为洁妃。洁妃为此深感不满,多次上诉无果。
待张后病危离世,据闻乃洁妃于寝宫西殿设神堂、请巫师作法,并指示内御将玩偶、麻雀、老鼠骨灰埋于椒房殿前殿之故。张后仙逝,该事为静妃夏氏告发。
九月廿八,仁宗亲自审问涉事内御,后尽数处死。因主谋洁妃乃太子生母,毅帝一度犹豫。然经大臣多次劝谏,洁妃到底受令于十月初八服毒自|杀。
《昭恭毅后传》上头亦记载:
“上毫无恻隐之心,亲自将三碗毒酒灌入洁妃口中。洁妃大声惨叫,滚落石阶,血如泉涌。点滴药酒足以让五脏俱裂,遑论三碗。顷刻间,只见洁妃七窍俱喷黑血,流淌地面。以妾室之身谋杀国母、陷害忠良,落此下场,岂非天降之殃祸乎?”
其兄被押回京,以“谋害国母”罪名凌迟处死,家属亦遭屠戮,男子居舞勺之年上者一律斩尽,亲属家族无一幸免。然洁妃死后仁宗追谥为穆安毅后,亦未废黜其所诞世子。后仁宗诸子皆意外身亡,庄帝嫡次子即位,是为怀帝德宗。
史籍上的内容平淡而乏味,然入我眼后只叫其遍体发寒:昭恭毅后如此贤德尚有此下场,当今姚氏狠毒至此,人心不古,却不过收回中宫笺表,禁足椒房殿,当真今时不同往日。
“陛下,真贵嫔腹中所怀乃我大楚龙裔,若无高位嫔御看护,恐难顺利诞下龙胎。”瑛贵嫔一身金线绣蓝色荼蘼纹样的月白色锦缎宫装,愈加显得她气质出尘,和睦和悦,此番出言维护,面容观之可亲。
真贵嫔先前极少与她往来,经此一言,我分外诧异。
琽妃闻言,在旁和气笑道:“不知妹妹所言何人?本宫既要掌御殿事,又要与珩妃一同看护柔贵姬胎气,还得安排柔贵姬临盆事宜,可谓分身乏力。”语中尽是推诿之词,连带着身上正红色的金线绣芍药缀碧玉叶锦缎絮衣宫装亦蔓延出一片为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