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福妾(清穿) 第75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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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白日里围猎结束后,照例要大宴蒙古各部,还会在宴席上欣赏摔跤和赛马的表演,轮到赛马的时候,有不少蒙古王公也带了孙子、孙女儿,蒙古阙氏们建议让年纪相仿的孩子们也比一场。
往年看得都是“成人赛”,看多了也没意思。康熙便笑着应允了。
去年程婉蕴带着弘暄、额林珠一起去了,弘晳年幼,被不放心单独留在毓庆宫的太子爷送去了宁寿宫由太后代为看顾。
于是去年的赛马便以在场各个孩子的年龄分组,粗略地分成了4-6岁一组、7-10岁一组,10-13岁一组,15-17岁一组。
大清队对蒙古队,男孩儿对男孩儿,女孩儿对女孩儿。
额林珠那组,她年纪最小,原本应当由大阿哥的三格格、四格格参赛的,因为她们正好5、6岁,与蒙古王公的几个孙女儿同岁,这样比起来才更公平!
额林珠足足小了两岁多,她学骑马也才一年半呢!但胤褆的两个女儿都白着脸,躲在大福晋背后不大愿上场,她们会骑马,但都是侧身坐在马背上,得让太监牵着慢慢走。
跨坐……多不雅啊!
康熙面色不大好看,除了胤褆的两个女儿,就只有太子的大格格了,往后老三的闺女更小,还在手上抱着呢,留在宫里没出来。
老五前两年生了两个双生子,但月子里夭折了一个,今儿就只领了一个两岁的孩子过来,别说骑马,孱弱得在路上马车里都吐了好几回,在热河行宫里歇着呢,也还没闺女。
程婉蕴原本也不想让额林珠冒这个头,毕竟年纪摆在那儿呢,就论虚岁也才四岁多,但她生得高,胆子也大,不顾程婉蕴阻拦,跃跃欲试,大声对康熙道:“皇玛法!皇玛法!额林珠愿上场!”说完,生怕康熙瞧不见她似的,还蹦起来挥手。
康熙就笑了,大掌一抚:“好!不愧是朕的孙女儿!有气概!朕准了!”
胤褆那头劝了半天也没劝动自己的女儿,哪怕就上去溜几圈又怎么样!现在可好,让太子一家在皇阿玛面前得脸!他闺女这么小,就是得了最末一名,也只会让人称赞!
胤褆眼神阴沉得都能滴出墨来。
额林珠就这么牵着她的小矮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宽大的围场,场上还设置了陡坡、土堆、还有水洼地,赛马可不是光拼速度。
蒙古的郡主们各个也生得高大,额林珠被夹在里头,真是显得又小又弱,但她端坐马上,手握缰绳,那太子手把手教出来的俾睨姿态,却又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程婉蕴是又骄傲又担心。
哨声一响,一共八匹小马随着急快的锣鼓声冲了出去,蒙古部族的小女孩儿们策马扬鞭就像喝水吃饭一般简单,额林珠果不其然被甩到了最后一个。
哈日瑙海刚刚代表准葛尔部轻轻松松赢了7-10岁男孩儿那一场,得了头名,甚至还套了最后一名的弘暄两圈,真是让康熙和太子心情非常复杂……如今看额林珠又落后,两人也生不出什么失望之情,这孩子这么年幼能有上场的勇气已经殊为不易!
谁知,哈日瑙海忽然冲到围栏边,也不管场上还有他同为准葛尔部族的亲妹妹,他一路沿着围栏跟着额林珠的马儿狂奔,一个劲用蒙语给额林珠鼓劲:“额林珠!快啊!腿肚子夹紧!对!就这样咬死他们!冲啊!冲啊!”
策妄阿拉布坦:“??”那是他儿子吧?没错吧?他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他妹妹乌兰跑在最前头,听到猎猎风声中哈日瑙海从后头传来的呐喊声,也分外迷茫:那是我哥的声音吗?是吧?好像是吧?但他叫的……怎么好像不是我的名字?
“不要你多嘴!我自己会骑!”额林珠倔强地很,眸光自信且坚定无比,“我会骑!我会追上去的!”
马蹄溅起黄沙漫天,额林珠果真死死咬住前头的马儿,低伏下身子,越发催马狂奔!
过洼地时马腿拌了差点摔下来,她死死勾住了马镫重新稳住身形,翻陡坡时又被甩远,最后一圈是历经艰难险阻一马平川再无障碍的坦途,所有人都在加速,她仍然没放弃。
康熙也是在这时候,终于明白他一直以来没想起来的那点缺憾是什么——
旌旗蔽空,马蹄如雷。
那缺憾是什么呢……康熙不由跟着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那小小的火红色身影一路遇山开山、遇路开路,开始奋起直追!
——是骨气、是勇气、是即便处境极差也有能够对抗一切、绝不服输的韧劲!
这才是满洲女儿该有的脾气!
最后几百米,前头有人体力不支了速度略慢了下来,额林珠趁此机会从外道、从最后一个,接连越过一匹又一匹的马,她竟然真的凭借着毅力和不肯放弃的倔强撵了上去!康熙也禁不住在看台大声喝彩!
虽然没得头名,但也力压不少实力强劲的对手,得了第三!放在后世运动会,还有季军的奖状领呢!
从赛场上下来,康熙就搂着额林珠不放,对她大加赞赏,把手上的玉扳指直接撸下来赏她,额林珠也很不客气,接过了以后还在康熙耳边小声要求:“皇玛法,我还要个漂亮的牛角弓。”
胤礽在一旁听见了:“……”这孩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康熙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连声答应,最后还要求宫里所有的女孩儿都得好好学骑马:“咱满人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这可不是光是男人的差事!”
从此之后,额林珠就掀起了宫中皇女、皇孙女习武的热潮,什么贞静娴雅哪有性命重要?瞧瞧端静的例子,有女儿的宫妃们也转了性子,开始不再唠叨女红女则了!
额林珠在康熙身边随驾的次数也逐渐超过了弘暄,成了孙辈里的头一份。
程婉蕴曾有些担忧额林珠这样会不会太打眼了?若被人视作眼中钉蓄意陷害怎么办?这是当额娘的被害妄想症犯了。
太子听说她的忧虑,只淡淡说了一句:“这是她自己挣来的脸面,她应得的。这世道,从没有让按强者低头的道理,因为他们的光芒是庸才掩盖不掉的。”
程婉蕴深觉有理,总不能孩子有本事考了一百分,非得让她藏拙考六十吧?她又不像太子爷,以后要继承皇位,才要暗中积蓄力量。
当然属于孩子的荣光,为人父母没有一刻不曾铭记于心,而他们的调皮捣蛋也没有一刻不让父母头疼欲裂——
就好比,胤礽如今细细将程婉蕴的长发擦拭干净,低头时望见她那微微颤抖的长睫,鼻尖里满是她沐浴后的馨香,不由想与之亲香亲香,谁知刚蜻蜓点水触碰到阿婉的唇,几个孩子又像炮弹一般冲了进来——外头的游乐场刷漆未干,野猴子们顿时没了栖息地,只好来闹自家阿玛额娘了。
额林珠打头,不知死活地嚷着:“阿玛!阿玛!陪我们去骑马好吗!”
她跑得实在太快了,不等人有所反应,已经“啪”的一声推开了门,见了屋子里的情形,又无辜且大声质问道:“阿玛,你咬额娘的嘴巴做什么啊?”
胤礽“刷”地抬起头来,红着脸扶住了额头,咬牙切齿:“阿婉,额林珠也大了,还是把她挪到穿堂那的院子住吧!正好皇阿玛已下旨恩准在那头再扩两间院子……”
“之前分明是您自个说要将额林珠留在身边的,不放心奴才们伺候。”程婉蕴把被子拉到鼻子上头,只留下两只带笑的大眼睛,飞快甩锅回去,“现在又改了?”
胤礽也是一时抹不开面子罢了,起码也要等额林珠平安种痘后,他才放心将人挪出后罩房住呢,只是这孩子真是叫人又爱又恨的。
这几年想做点什么“鸳鸯被里成双夜”的事儿都分外困难,因为额林珠就睡在碧纱橱里,这孩子耳朵还尖!还不肯搬!
吃自家肉都得偷着吃,抽空打个架都得趁闺女不在的时候,真是别提多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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