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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44 章 (第2/2页)

“猪圈的草棚全覆盖,南北的墙垒一半,墙的另一半弄上一排可拆卸的木板,冬天封严实,夏天拆下来通风。"

"猪圈底下抹成一个斜坡,沤肥池就建在猪圈后面,每个猪栏后面的圈墙上留个洞,清理猪圈的时候,尿粪可以直接推进去,沤肥也方便。"

赵柯拿着她的草图比划完,问大队长他们:“怎么样?”

许副队长质疑,“一个猪圈,不用弄这么复杂吧?咱们生产队那两只猪随便养着,去年冬天也好好的活下来了,我看六河子大队也是随便垒了三面墙……"

赵柯低头看自己的图,"很复杂吗?没有吧?"这不就跟村里的旱厕差不多的原理吗?

牛会计帮赵柯说话,“盖猪圈不像盖房子还得弄土坯,用干稻草裹上泥,编山墙就行,主要是挖地基和沤肥池,还有梁柱、板材……就是多费点儿功夫,也不是不能弄。"

赵柯补充:"墙体得厚实点儿,万一被猪撞坏了,抓猪不说,还得修圈。"

去年赵柯在轴承厂上班,回

来休假就经历过一次全村儿抓猪的盛况,当时她乐得不行。现在换成自个儿养猪,还这么多猪,要是经常抓,谁都受不了。

许副队长没被说服,转向赵新山,问:“老赵,你觉得呢?”

赵新山端着搪瓷缸子,思考了一会儿,道:“多费点儿事儿,没啥的,就这么弄吧。”大队长说话好使,许副队长没再反对。

建猪圈是全生产队的事儿,赵新山说清楚是义务工,生产队的社员们也没什么怨言,直接就撸袖子干起来。

赵柯暂时抽出手,又去理别的事儿。

养猪场的活儿目前主要是饲养和沤肥,猪越大任务越重,赵柯提议

,饲养员工分由日常工分和忙时的加班工分组成。

按照她的说法,赵新山只同意五个妇女做饲养员。

而这种工分组成,可比田地里上工多赚不少。消息放出去之后,几乎全生产队的妇女们都来报名。

一群妇女挤在大队办公室,赵新山他们受不了她们大嗓门儿,早早就逃出去,留下赵柯一个人面对妇女们。

赵柯现在也不觉得烦了,还很高兴妇女们的积极热情。

不过,赵柯看着一桌之隔的赵二奶,略显无奈,二奶,你这岁数,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呗?赵二奶掐腰,贼拉不满,“我现在还能上工挣工分呢,咋不能干这个饲养员?”

几个年纪同样不小的老太太挤在最前面对赵柯进行声波攻击——

那些岁数小的媳妇可没我们能吃力,你这是嫌弃我们老了没用了?不信现在去比量比量,她们手劲儿可没我们大。“就是。”

赵柯很无语,这又不是她们上工偷懒时叫嚣自己“老了” “身体不行” “干不动”……的时候了

什么手劲儿没她们大,那是岁数小的妇女们根本不敢跟她们掰扯,万一出点啥事儿,老太太们往地上一倒,谁能整了?

赵柯举起喇叭,压住老太太们的声音,“饲养员年龄上有要求,得是十八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壮年,我说明一下,我不是有年龄偏见,只是这个活确实很辛苦,我可不舍得你们辛苦。

“我们不怕辛苦。”“对。”

我就想挣工分……

赵柯哄她们:二奶,几位奶奶,你们放心,以后肯定有别的适合你们的活儿。赵二奶领头,确认:“你说的?”赵柯点头,我说的。赵二奶:“我不信。”赵柯:…爱信不信。

赵柯脸一板,直接说:“按规矩办事儿,不符合要求就是不符合要求,可不能胡闹。”

她随即冲着后头的中年妇女们喊:“都是谁家的老太太,领走,快领走,别影响其他人报名。”后头妇女们一阵嬉笑,出来几个妇女,把自家的老太太拉到后头去。

赵二奶的儿媳不敢拉她,赵柯也不管她了,把报名且符合要求的人全都记下来,然后对

一众妇女说:“大家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不过养猪需要技术,从明天起,所有人下工后一起到这儿来培训,为期三天,结束后考核,成绩最好的五个人就是咱们大队养猪场的饲养员。

妇女们抗拒地抱怨——

哈?还要培训啊?

谁没养过点儿啥啊?哪用培训?就是,养猪还能比养孩子难?

别胡扯,你们养孩子不也都是往地头一拴,转圈儿拉尿!那叫会养吗?根本不科学。

妇女们哈哈笑,“赵主任,你这学生妮儿现在说话,咋这么粗鲁!”

赵柯没好气,必须培训,小猪患要是养死了,是大家的损失,你们不想分红的时候,多分几毛钱啊?

那肯定是想啊。妇女们虽然还抗拒,但也都不抱怨了。

“我最后读一遍名单,确认一下。”

赵柯——读完,提醒:饲养员这个活儿,我在这儿保证,完全公平公正公开,绝对不会有一丝掺假,怕记不住的,可以叫家里的孩子拿笔过来记,回家再教你们。

妇女们嬉笑,大多觉得让孩子教是个笑话。田桂枝和几个妇女挤上来,急急地问:“赵主任,咋没有我们名呢?我们也报了啊。”

田桂枝、王秀萍、李梅、刘海芝、孙继红。赵柯拿起旁边的一个工作手册,念完,微笑道,“你们没参与合作社入股,大概是忘了社章的事儿,饲养员也要遵守社章,你们几家有适龄孩子不去学校读书,不具备饲养员资格。

这几个妇女,除了孙继红家实在困难,吃饭都成问题,剩下四家全都是家里有女儿,不愿意女儿上学的。

要不是必须得集体分红,赵柯都想直接把这些家全都踢出在外,看他们着急不着急。不过最终目的不是置气,是解决问题。

赵柯当他们都是家庭困难,特别善解人意地说:“虽然你们认真学,有很大几率选上这个饲养员,不过家庭困难暂时无法负担,大队也能理解,以后还有机会嘛。

几人脸色都不咋好。

没入股,是因为觉得入股没必要,谁知道能不能见到收益。但这个饲养员不一样,那是确确实

实给工分儿的。

孙继红苦着脸,求:“赵主任,我家情况特殊,能不能……”

赵柯微微抬手,趁着人多,又提了接生员培训的事儿:“也可以报名接生员,目前是一个名额,唯一的要求就是已婚妇女,年龄可以适当放宽,但是手脚得利索哈。

妇女们闻言,议论起来,但她们对这个接生员都有些踌躇。

赵柯对孙继红道:“接生虽然考验技术,要求也更严格,但报酬还是可观的,也不一定非盯着饲养员。

孙继红揪着眉头,仔细思考。

赵柯跟她说完,又扬声道:“接生员的名额我还会去争取,也得提前进行点儿培训,免得参加公社培训时两眼懵。

“我了解过,也不是只有咱们生产队没有接生员,如果咱们村的接生员接生技术好,完全可以去别的生产队帮着接生,不用担心一个生产队接生员太多,会打架。再不济,以后咱们养猪场自己生小猪,也可以帮忙嘛。

大家踊跃参加啊。

该说的都说完,赵柯举起喇叭喊:好了,散会!饲养员培训,其实需要讲的内容不多,每天也就半个小时,赵柯就能负责。

但接生,赵柯是一点儿不懂,要是拿着宣传册照本宣科,多少有些不负责,于是赵柯就又找到钱婆子家,请她帮忙提前培训一下接生知识。

钱老头去遛弯儿了,钱家九岁的小孙女在院儿里干活,钱婆子怀抱着不到一岁的小孙子,拒绝:“家里活儿不能没人干,我去不了。”

赵柯劝说:“不会耽误很长时间,每天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早午晚,您什么时候方便就安排什么时候。

钱婆子手轻抚小孙子的背,不吱声。

“钱奶奶,我都听说了,您接生特别有经验,传授一下,妇女们都受益,您也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转,咱们生产队的妇女们最近全都干劲十足,精神面貌很不一样的。

钱婆子无力地扯扯嘴角,“有啥不一样的?”

“养猪场的饲养员,大队给的工分多,大家都争抢着报名,情绪很高涨。”赵柯说完,捧她一句,您以前接生拿报酬贴补家用,家里人肯定很重视吧?

/>然而赵柯今天吹捧错了地儿,钱婆子垂眼,没什么生气地说:“也没啥区别,一样儿拿我当老妈子使。

赵柯问:“那您就全盘接受?”

钱婆子认命道:“我是逃荒到这儿的,要不是钱家收留我,我就饿死了,不接受我也没地方去。

赵柯皱眉,现在是新社会,我在轴承厂的时候, 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不是口号,咱们生产队好些妇女为什么还是没有地位,就是因为家里一直都是男人挣得多,他们根本不重视妇女为家庭的付出。

“如果妇女们有经济底气,肯定能慢慢改变那些旧观念,钱奶奶,您就帮帮我吧。”

钱婆子静默许久,才点了一下头。

赵柯赶紧跟她约时间,前三天是下午五点半到六点半,正好她培训半个小时养猪,钱婆子就讲接生经验。

等三天后,就从五点开始,六点结束。

第二天,赵柯白天整理了一下她的笔记,又咨询养过猪的板儿叔,准备好培训内容。

可惜妇女们完全没有听课应该安静用心的意识,只有两个妇女带来孩子帮着记笔记,其他人嗑瓜子,交头接耳,嬉笑...

赵柯拿着喇叭提醒了几次“听课的效果影响成绩”,妇女们才稍微认真点儿。

但往往过不了三分钟,又开始溜号,学习效率极差。这么下去,完全就是矮子里拔高个儿,根本不能挑选出优秀的饲养员。

于是第一天的养猪培训结束,赵柯就临时宣布:“鉴于你们听课效率太低,采取淘汰制度,明天先考核今天的内容,答错最多的三个社员,淘汰。

妇女们一下子怨声载道——

咋能突然这样嘛?

你也不提前说?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赵柯充耳不闻,公平公正,合情合理,你们有这功夫,不如多回忆回忆我刚才讲了啥。

没认真听的妇女们着急了,问赵柯,赵柯不理,想要问带孩子做笔记的妇女,两个妇女存了心思,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们。

一时间好些抱怨声,有抱怨赵柯“事儿多”的,有抱怨其他妇女“不讲情

分”的。赵柯不管她们闹闹哄哄的声音,抬手看了一下表,“参加接生培训的留下,不参加的可以走了

有些妇女起身离开,还有人进院儿,正是金大娘。

金丽一看见她,语气很冲,“你来干啥!”金大娘板着脸,回她:“我凭啥不能来!”

金丽不满,看周围妇女们都在看她们娘俩,干脆起身,不听了,“我跟你丢不起这个人!”金大娘好像没放在心上,坐下。

过了十分钟,钱婆子还没出现,妇女们开始问赵柯,人啥时候来。

这情况,很可能是出了岔子。赵柯盯着手表看了一会儿,让众人先回去,明天再说。

妇女们走后,赵柯收拾好大队,锁上门,往钱婆子家去。

钱老头依旧坐在摇椅上,见到赵柯,脾气很坏地说:“你来干啥,少鼓动我家老婆子去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没时间!

赵柯好声好气地说:“钱爷爷,这也是支持咱们大队的工作,每天只耽误钱奶奶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影响家里的事儿。

钱婆子的儿媳李梅走出来,她因为九岁的女儿不上学,没报上饲养员,对赵柯阴阳怪气,“俺们支持大队工作,大队也得理解俺们难处啊,俺妈就是没有功夫,去不了。

赵柯之前看过钱婆子在大队的资料,钱婆子叫冯巧荷。

她保持着笑容,道:“我今天是作为妇女主任来找冯巧荷同志的,你们没有资格替冯巧荷同志作出决定。

啥没有资格?钱老头坐直,颐指气使地说,“她是我婆娘,就得听我的。”

赵柯笑容淡下来,“现在是新社会,妇女拥有独立的人格,以及应有的权利和自由,我再说一遍,我要跟冯巧荷同志对话,你们没有资格替她决定。

钱老头不当回事儿,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就不答应……

咣。

一身巨响打断钱老头的话,钱老头气得手颤抖,指着赵柯,你、你、你干啥?!

赵柯从倒地的院门上收回脚,“我客气是我有教养,咋?拿妇女主任不当干部吗!我最后说一遍,现在是新社会,你们再搞旧社会那一套,就去公社分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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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瞬间吓得不敢吱声。

钱老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不敢跟赵柯硬刚,转头朝屋里喝斥:“你出来跟她说!省得人干部以为我老头子欺负你。

屋里,钱家儿子钱富一脸犯难地对钱婆子说:“娘,你也得为儿子考虑考虑,爹那个脾气,我夹在中间很为难。

片刻后,钱婆子低着头出屋,走到赵柯面前,“赵主任,没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错,但家里确实一刻也离不开人,我去不了。

再离不开,也不可能一个小时的自由也没有。赵柯问她:冯奶奶,这是你自愿的吗?你要是有委屈,我这个妇女主任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钱家其他人全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钱婆子声音更低,“一辈子都这么过的,我有啥委屈,这都是应该的……

钱老头似乎笃定钱婆子不敢忤逆他,手拿着烟杆儿,一口一口抽着,神情特别得意,也特别惹人讨厌。

赵柯睨了他一眼,压着气,对钱婆子说:“冯奶奶,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你绝对不欠这个家任何人。

钱婆子迷惘地抬头,似乎无法相信耳朵听到的内容。

赵柯看着她有些浑浊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一个人的一辈子是有限的,你确定你的话出自本心吗?如果你溺水,我可以想办法救你,但我帮不了一个自己不想上岸的人。

院里,钱老头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说完了没,说完赶紧去做饭!”

钱婆子下意识应了一声,赶紧往厨房跑,但跑了几步,想起赵柯还在,脚不受控制地停下。

钱老头恼怒,更不耐烦地催促她。

钱婆子低头,匆忙去干活。

钱家其他人看赵柯的目光,都带着不欢迎,赵柯便招呼都没打,离开。转过天,钱婆子依然没来培训。

赵柯不可能事事都揽在身上,又培训养猪,又培训接生。她更不可能自掏腰包去花钱请钱婆子出来,让钱家人占到便宜。

一时半会儿,赵柯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秀兰说起今天学校的事儿:“今天可稀奇了,那个傅知青找到顾校长,说要利用空闲时间给孩子们上课,还不用给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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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柯惊讶,为什么?里,傅知青可没有做过这些事儿。

还不是牛小强他们,缠傅知青缠得太狠,问了一大堆上天下海的事儿,还要炸飞公社,傅知青可能是被缠得没办法,就到学校去了。”余秀兰奇怪,“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听得这些稀奇古怪的话。

始作俑者赵柯:……好像是她……可她啥时候说炸飞公社了?

赵枫好奇,顾校长同意了吗?

又不用给工资,孩子们又能长见识,顾校长咋会不同意,答应得不要太爽快。赵柯咬着筷子头,眼睛渐渐放光。

赵枫瞄见,不自觉地抖了抖,姐,你要干啥?这表情咋这么不怀好意?赵柯白他一眼,嘴角不住地上扬。还得是余秀兰同志,时刻点醒她。

庄兰不是想融入生产队吗?

傅知青那种高知家庭出身的知青,还懂物理,就是人才。

还有别的知青,再怎么样都读过书,肯定有些待挖掘的用处……

知青想回城怕什么,他们现在又回不去,她怎么会把这么廉价又好用的劳动力甩在一边儿呢?

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得使劲儿使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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