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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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来,哎,老的老的失踪,小的小的昏迷,这让人怎么活呀···”江奇峰听到说话声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眼皮忍不住动了动,“醒了,醒了,哥的眼皮在动···”一个急切的少年的声音。
奇峰好像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里面有无数的人从他脑海中经过,又都急切的和他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有亲切的,有恼恨的,有欢乐的,有悲伤的,让他难以应付。
他想说,我不认识你们,我想回家。可他就是一动不动,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努力的抬起双手,想推开这些人,可他做不到,他尽力的睁开眼睛,大喊:“走开!”······
他的声音如蚊蚋一般,眼睛却睁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老一少两张面孔,“景仁,你醒过来了·····”“哥哥,哥哥······”接着是掀开门帘,风风火火跑进来的一群人。“我的天爷呀,总算是醒过来了,观世音显灵了······”。拨开人群走到床前的是一个稍胖的妇人,“仁儿,你醒了,可要吃点东西······”奇峰知道这是母亲,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也是记忆中说话最多的那个人,奇峰忽然感到一种巨大的饥饿感······
半个月后,当江奇峰能够下床走动的时候,他知道他的名字应该叫刘景仁,是这一家的老大,下面还有俩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经常坐在他床边,人多的时候被挤到屋角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妇就是他的妻子。
他们家是军户,父亲是一个小旗官,实际上就是刘家堡小寨的一个生产队长。
这几天他能活动的地方就是屋子和大杂院。
屋子是坐西朝东的两间厢房,厢房不大,一间仅容一个大炕,另一间摆着妻子出嫁时带来的嫁妆:放在描漆木架上的两大两小四个箱笼,一个方桌和两个方凳,一个红色的洗脸盆架子放在进门靠左手的地方。
刘景仁坐在炕头,靠着被垛,隔着描着窗花的纱纸,无意识的望着太阳照进来得红光,听着院子里嘈杂的声音,“喽喽喽、喽喽喽”这是住在北房西首三奶喂鸡的呼唤声,中间夹杂着“咔、咔”的咳痰声,那是三爷抽旱烟时经常发出的声音。
“南沟的坡地犁完啦?”“哪能那么快?刚刚下过雨,还有点墒情,就这还得两天功夫。”接着是“咚”的一下梨桦沉重的落地声,沙哑厚重的是住在对面五叔的问候,疲惫缓慢的是东厢南首当成他爹的叹息。
“哈呀呀,收了一袋糜子,可不老少····”接着是拍打衣服的“啪啪”的声音,“还有半袋在门外的架子车上,我去拿来。”略带南阳口音时时张扬夸耀的是住在南上房东首的刘文绪的续弦——那个水性杨花的南阳女人秋香。低声回应的是刘文绪——刘家堡小寨的另一个小旗官,他已经有了样貌完全不同的三个女儿,可是依然在为有一个男孩子而努力。
他拿起《四书集注》漫无目的的翻着,这是一本在黄色的棉纸上用毛笔誊抄的朱熹的书,是二弟从老师刘万仪那里抄来的,当他向弟弟借书的时候,弟弟还奇怪一向不近文墨的哥哥怎么转了性子,“你认识字吗?”“去你的,我怎么不认识字了?这是“文质彬彬,则是君子”没错吧?”弟弟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苹果。
他发疯似的想念他的妻子和儿子,比他低了两级的美丽的妻子,他上了小学四年级能写很漂亮的作文的儿子。有的时候他很奇怪,他怎么能到这里来,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做了什么孽,上天把他打发到这里,他刚刚在北京买了房子——三室一厅的大房子,那是首都五环之内呀,他以为他可以歇歇了,可是上天给他开了这样一个大玩笑······
“哥哥,哥哥!妈叫你到磨坊把谷子面背回来。”弟弟景信肩上背着碗大的一团粮食,长长的空口袋垂到脚面上,在门口经过的时候吆喝了一声,看到弟弟能干的样子,他为自己这几天的颓废感到不值。他跳下火炕,走出门,拍拍弟弟的头,“景信最能干了。”弟弟花猫一样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脸,“蹬蹬蹬”的向上房跑去。
“仁呀,身子骨好多了吧?”坐在北房廊檐下的三爷磕了磕半人多长的烟管,布满皱纹的脸像开了一朵菊花。
“嗯,好多了。三爷现在不忙?”刘景仁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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