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23节 (第2/2页)
切完脉,风笑又让冰寜把灯端近点,他小心地撑大久久的眼睛查了查,又去看她的嘴,最后取了巾子出来给孩子擦擦眼泪,哄到:“没事没事,咱们要长牙了吃好东西喽。”
“那吃药吗?”陆耀祖问。
“不用吃,贴小肚脐眼就可。”风笑起身,去开他的药箱:“都别担心,把热退了便没事了。”
辛珊思松了口气:“要不要给她做根磨牙棒?”手轻拍着孩子,安抚着她。黎久久抽噎着,眼泪巴巴地看着她娘,唔囔唔囔似在诉说着难受。
取了一只小瓷瓶和一卷白棉布出来,风笑道:“可以做一根。”转头吩咐冰寜,“去烧锅水。”
“嗳…”薛冰寕出了屋,抽了下鼻,她又想到了过去。阴南山的深处,有一群女孩,她们生病全靠死撑,撑过去了就继续活着,撑不过便没了。在荀家屯生活的这段日子,她很适意。几次午夜梦回,她都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很美的梦。
一通忙活完,等黎久久哼哼唧唧地睡着,天都快亮了。风笑摸摸小姑娘的额,确定不热了,才准备离开:“有事再叫我,我今儿哪也不去。”
“好,”辛珊思让一直陪在这的陆爻、冰寜都回屋休息:“辛苦你们了,等久久好了,咱们杀大鹅吃。”
陆爻目光不舍地离了小丫头,看向小丫头她娘,声小小地说“你也抓紧睡会儿。”
“会的。”辛珊思送三人到门口,等他们都回屋了才关上门,去到里间,绷着的肩头慢慢下沉,脱了衣上炕趴到黎久久边上,轻声道:“你好样的,吓了娘一大跳。”握住她的小肉爪子,送到嘴边亲了亲,“娘照顾不周,郑重向你道歉。”挺起上身,又柔柔地贴贴小家伙的额,“咱们争取长颗小牙出来,等你爹回家,你也吓他一大跳好不好?”
黎久久小嘴动动,两腿蹬被。辛珊思打了个哈欠,帮她把被拉好,自己也躺平闭上眼睛。只一小会,边上传来动静,她又立马睁开眼。
黎久久翻身抱住娘亲的大膀子,小脚一搭,睡得呼哧呼哧。辛珊思笑了,将闲着的那条胳膊枕到脑后,双目半阖,也不晓黎大夫他们已经解决几家了?
两百三十二人骑马一夜疾行,眉眼都凝了冰霜,天明时停黄峰口驿站修整一个时辰,便继续往北。他们跑了不过十里,就遇上一牛车。牛车的车夫赶牛靠边停。
马匹经过时,尺剑与车夫目光对上。车夫憨笑,尺剑会意,歪身一把抓了板车上的小包裹。图六策马贴近,玩笑道:“你这是在败坏我们蒙人的名声。”
“这附近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尺剑见着包裹上的暗花纹,确定了是一界楼便将东西塞进怀。
贡川孙家,守山人,守的是北地白枭山。白枭山绵延两百余里,主峰高一千五百丈,峰顶终年积雪。
守山七十年,孙家从偶尔卖根参卖朵灵芝到做起药贩子,再到近年垄断北部的名贵药材,围山在白枭山主峰咽喉处凿山建宅子。显然,孙家是已经将白枭山当成自家的了。
天阴沉,寒冽得很。图八担心黎上受不住,屡屡回头看。
要是摆在去年,黎上不定能经得起这般折腾,但今年完全可以。拔毒至现在都一年余了,他的身子早已养好。凝目盯着前路,加鞭快跑。
两个时辰换了两批马,在距离贡川还有二十里的时候,他们弃马。没有进城,直接往白枭山去。
风呼呼,顶风行。程余粱脸被冻红,嘴角却带着笑,神色里尽是怀念。商队在外,遇恶劣天气稀疏平常。每逢这种时候,他跟护卫就特别机警。因为雨雪天,鬼祟多。
“程伯,您还行吗?”尺剑走到边上,扶一把。
“我很好。”程余粱抓住他的手。喝,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小尺子手暖和和的,不过他的也不是太冷。
尺剑仰首望了眼天:“今晚肯定要下雪。”好在诚南王安排得妥帖,给他们准备了冬衣、皮帽。
“就到白枭山了。”程余粱口吐着白雾,敛目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脉:“比盛冉山要雄壮吧?”
“盛冉山才多高,这个一千多丈呢。”不过相较起来,尺剑还是觉他们盛冉山好。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程晔和姜程有没有照他说的那样查检地。等回去了,他得去瞅瞅。若地里毛毛躁躁的,那两就不是他哥了,他一定赶着他们去把地里清干净。
身处盛冉山的姜程、程晔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两人凑鼻吸了下,没做他想,手下飞快地拔草。
二十天下来,官道西北面的草已经快要除尽。在这薅草的劳力,连日苦作,气色不但没差还好了不少。最近不少马贩子来买草,他们除了两百文的工钱,每日卖草还能卖个三四文,运道好再逮上只把野物,那少说都得十几二十文。想着今年的肥年,个个劲头十足,下雨都不愿歇。
荀家屯,黎久久今天没要到出屋,上午在炕上躺着玩,下午睡窝篮里。陆爻陪着她说话,她咿咿呀呀地还挺开心。
风笑做了药膳,辛珊思吃得一点不剩,然后便等着喂奶。傍晚,小家伙开始找娘了。
而此时白枭山已经飘起鹅毛大雪,黎上一行在摸到山脚后寻了一僻静地休整。图八拿着白枭山一带的地舆图与图六、黎上研究了一番,便将他们的人分为三十组。
“入山以后一定要小心。”黎上道:“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彭合江鲁家?”
图六回:“做机关的,我们知道。”
“那你们也该清楚鲁家跟山上的孙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尺剑将一界楼送来的信拿出展开来递给图八,警醒大家伙:“孙家围山,围栏不高,也没在围栏处布什么人。前几年还有人敢翻围栏进山采药,但这两年没了。因为进山的人,十去九不归。”
“这是守山吗?”图六叱骂:“娘的,这是霸山为王。”
“放心吧。”图八看完纸上内容,将它递向图六,掏出烧酒,大灌一口:“我们的人都是草原上的孤狼。”
在啃干粮的蒙人听到此话皆停止嚼动,右手握拳覆上心口,一脸肃穆目光冷厉。
“程伯,您还是跟图八一道。”黎上打开药箱,做准备。
程余粱没有意见:“好。”
天黑,图八、图六领人离开。一个时辰后,黎上才带着尺剑去往上山的石阶口,二人没做易容。石阶很窄,只有尺半宽,或陡或斜,上面积了雪,很滑。他们一步一石阶地向上,不急不慢。
山上,孙家灯火通明。今日是孙家老太的七十一寿辰,虽没请外人,但有满堂儿孙庆贺也热闹得很。老太太吃了一杯又一杯敬酒,带着几分醉意感怀道:“就差个人,不然这日子更好。”
大儿孙思遇知晓母亲说的是没了的父亲,心里浮躁生,近日外面很不对劲,午时他才收到的消息,黎上阎晴要以两百零九文一册的价卖方阔的话本。如此直接的针对,已表明黎上知道黎家灭门事跟方阔的话本脱不了干系。
他现在就担心纸包不住火,黎家灭门事败露。
坐在旁的黄氏,见丈夫出神忙端杯起身:“儿媳这两天核算了账,今年家里营收比去年多了两成。都是母亲领导有方福气厚,不然我们哪有如此大的增进?”
“大嫂说得对。”几人附和,纷纷站起敬主位的母亲。
“都坐下。”孙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将才念起的亡夫抛到一边,吃了半杯酒,道:“这生意呀,做独是最好的。”
“咱们白枭山产出的药材本就珍贵,没有便宜卖的。”孙家老二孙思斌说道:“谁不满就别买。孙家守白枭山七十年,也就这几年日子才过些。过去咱们日夜巡山,受苦受累救了多少人,外头怎么不提?”
孙家小儿媳妇夹了块虾仁,挑高:“就是没本事吃上我们这一口,眼红了呗。”仰起脸,将虾仁放进嘴里,细细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