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02节 (第2/2页)
东家还聘了个老先生,成日坐堂里。有人上门请写信,老先生就给写一下。没人要写信,老先生可以抄书可以看书。买书的客人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那老先生。”
“东家为什么要卖?”黎上问。
风笑忍不住叹声气:“听中人说,自七月份开始,不知为何,官家逮了好几个文人。那东家害怕,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将书肆卖了回乡去。”
逮文人?黎上蹙眉:“路上没听说。”
“应该是只有崇州这方。”风笑晓得主上在担心什么,阎小娘子的外祖家男子都有读书。
里间,辛珊思喂着姑娘,敛目沉思,她是不是该给昌河镇去封信问问情况?若形势不好,他们可以来她这。
“房子呢?”黎上考虑置处大点的宅子,最好是不在城里。
“城东有两处三进的宅子,城西有座占了半个巷子的五进宅子…”记不太清,风笑掏了手册出来:“城外东北向大石集南,一家占地足两亩的院子也在卖。中人说这处院子屋子有些老,要买就得找人将屋顶修一修。”
黎上点点头:“后天去看看城外那座院子。”
“好。”风笑明白主上偏向了,剩下两处也不再提,合上册子:“那家书肆的东家,说价钱上可以少点,但希望我们能留下他铺子的几个老伙计。”
“可以。”
送走风笑,黎上进去里间。辛珊思抬首看向他,扬唇道:“能麻烦黎大夫代笔写封信吗?”
“能。”黎上坐到床边,伸头瞅瞅他正在吃奶的闺女。黎久久察觉,眯达的两眼一下睁大,奶也不喝了望向她爹。
黎上笑开:“你吃饱了吗?”
“啊…”小人儿一头汗,又吸了几口松开了嘴。辛珊思拉下衣服,将孩子给黎大夫:“我去准备笔墨。”
“行,我哄她睡觉。”黎上摸摸小东西圆滚滚的肚子,跟她顶了顶额:“你真的是每顿都把自己吃得往外漫了才停嘴。”
“少一口都不行。”辛珊思拍拍她闺女的小屁屁。
次日丑时正,各人就爬起来了。两辆驴车驶到城门口等了一刻,城卫才开门。一路向东北,不敢耽搁半分。天稍微亮点,他们就能看到远方的山峦。跑近,山脉巍峨显现。
勃勃绿意贴着险峻,有鹰掠过长空振翅入山里。辛珊思望着那烈阳下的壮丽,两眼晶亮,脑中是满山的石材和鲜藓。她做盆景都不用跑别处去取材,再移目望向山下那一大片草地,兴奋地想尖叫。
黎上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就这里。”
“好。”辛珊思回的是迫不及待,只到了地方,她又傻眼了。官道以西,草也就到大腿。可官道东北向那草长得…太好了,人矮点走进去都看不着影。抬手挠挠头,望向陆爻。
陆爻抱臂,看着几丈外的草:“等天寒了,可以找人把这里剐干净。”还是平日里来盛冉山的人少,不然草哪可能长到四五尺高?
“草根也得刨了。”黎上望向西,天边有村落的影子。南边岔路口往东,可达魔惠林,再过去一些就是石云城。石云城依傍着石云山,是东北地界第一大城。
“我喜欢这地。”陆耀祖少时就好打猎,掌罩眼上,上望盛冉山,全身骨头都犯痒痒。
尺剑拿了一布袋包子、馒头来:“站着吃点,咱们不摆桌了。”
在哪建房,薛冰寕没意见,接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手指向西北方向:“往那去是裕阳城?”
“对,然后是陇西、岭州。”风笑举高拿着的馒头,躲过怀里小姐儿的抓挠。
辛珊思靠到黎上身边,嘟囔:“你觉得呢?”
揽住她,黎上弯唇:“之前在车上不是说了,就这里。而且正应天时,秋冬除草,春暖建房。”
说得不错,陆爻转身又看一圈,脚碾地上的杂草:“咱们不在这建,这样的好地方就废了。”西北一面多平整,全是荒草田。那草要是换成庄稼,得收多少粮食?
“盛冉山是归崇州管辖?”辛珊思不做他想了。
风笑点首:“对。咱们要在这动土,得先寻官家量地办了契书之后才可。”
“荒地好买。”陆耀祖道:“我估摸着官家就是来人了,也不会真的钻进草里丈量,多是匡一匡,然后一亩多少银子,算算价。”
“荒地至多两半银子一亩。”风笑心里有数,把这一大片全买下也不过千金,看向阎小娘子:“您先想想拿哪本户籍去办契。”
这个…辛珊思还真有点被难住了,下巴靠着黎大夫的肩头,权衡了几息,道:“用阎晴。”
“可以。”黎上撕了一块包子皮送到她嘴边。
既看中了地方,各人就不再多言语了,垫了肚子便赶紧往回。许是一件大事落定,又顺风,驴车行得要比来时轻松得多。一行到崇州城门外,天还亮堂,排队等候查检。
车厢里,黎久久有些闹嘴。黎上听着珊思的哄声,数着前面的车。五辆、四辆…眼看就要轮到了他,左耳突然颤动了下,他移目望向西。两位身披袈裟的老尼,领着六个姑子追在一女子后。女子虽狼狈,但尚有余力,脚步很快。
前面的车移动,他收回目光,用鞭点了点驴。驴缓慢向前挪,走了七八步又停下。
“站住。”追在后的老尼,见女子往城门口冲,跺足翻身飞跃就是一记杀招。狼狈女子气息早已乱,身后杀气逼近,她拼命跑。在杀气进到尺内时,其又陡然回身,一掌对上。内力不敌,人被推得连连后退。
听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的脚步,黎上再次用鞭点驴。只驴车才动,老尼就推着那女子撞了过来。撞力大,整辆驴车都往旁偏了一寸。才被哄安稳的黎久久再次唔囔起来。黎上摸出两根银针,侧身弹向抵着他家驴车的二人。
老尼急收手,避过银针。与此同时,背抵驴车的女子右手撑窗脚跺地直上车厢顶,再翻身而下。一个不慎,脚一崴,人摔在地。她撑地想爬起,只上身才离地,后背已来剑。
周遭顿时没了声。别说百姓了,连城卫都看着她们。
“谈思瑜…”左手持剑的独臂女尼,正是去年在与密宗僧人的那场对抗中失去右臂的同欣,此刻她眼眶赤红,再无曾经的怯懦与恐惧,哑声:“你该还我师父命了。”
谈思瑜?在哄黎久久的辛珊思略诧异,没想到弄月庵的人动作还挺快,心里才生的那点不悦立时消散。
谈思瑜眼珠子急转,她想活她想求救。弄月庵的这群贼姑子,不知发什么疯病,追了她三天三夜了。余光逮见一熟悉的侧脸,她急喊:“黎大夫…”
黎上不理,见城卫不查检车辆站那看戏,眉紧蹙眼都冷了。谈思瑜哭求:“救救我,我不知道哪里错了…黎大夫,是你在怀山谷底将我交给弄月庵的师太的救救我…”
同欣见黎上没回应,向前推剑。剑尖刺入皮子,谈思瑜感觉到有热流流出,眼都勒大了,死死地盯着黎上。同欣继续推剑,眼底深沉,真想就这么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