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99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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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凝了几息,陆耀祖小声:“你晓得少林五里大师的根在哪吗?”
这黎上还真不知道。陆耀祖说:“岭州西,黄家营。烈赫元年初,黄家营被王虎寨子屠了半个村,村里不少女子被掳。”
“五里大师?”薛冰寕两手捧杯,大吞了口凉茶。那可真真是高僧!
“五十年前,五里将将三十,还称不上大师。”风笑道。
陆耀祖言:“这只是我的猜测。迟兮说世人绝对想不到绝煞楼三东家是谁,我不信,就提了句。迟兮听后微愣,之后笑而不语尽吃酒。再问他什么,他都不吱声。”
“我要是老板,半年没生意…”辛珊思轻语:“就挑个名声最臭的,自己又对付得了的,挂上牌子。”
“绝煞楼现在这楼建了有三四十年了吧?”黎上问。
陆耀祖给了准话:“三十八年。”
“绝煞楼才建立的时候,既崇尚的是绝煞,那想必从人命买卖中得的利应极少。”黎上心里快算着:“雇掌柜、伙计等都要银子,加楼里的茶水、牌子、笔墨纸砚、灯火…平时再打点打点,净收能有多少?十年建成这般,楼里还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银子哪来的?”
“三个东家里,要是有大户,一开始也不会把楼建的那么小。”尺剑想到了王虎寨子、食人谷和河幽谷。
黎上弯唇:“少林的五里与武当的余二真人私交甚笃,再凑上个名不经传的戚家,够叫人意想不到吗?”当然,到泰顺元年,戚家已不算是名不经传了。戚宁恕在一众蒙人勇士里摘得武状元,名震天下。
“我之前就在想,戚家四十年前送戚麟入少林,为何要隐藏身份?”辛珊思道:“有必要吗?戚家到现在都还没暴露,少林也不会因为他家送了个孩子上释峰山,就生什么怀疑。”
薛冰寕举手:“我来理理,你们听听对不对?戚家广交友,认识了少林的五里和武当的余二,在有心讨好下,与这两位交情日渐深厚。世道不好,三人看在眼里,满心难受。
烈赫元年初,黄家营被屠,让五里愤怒。然后三人一合计,打算为人间太平做点什么,故就有了绝煞楼。”说到此,她凝滞了下,移目问陆爻,“五里和余二认识迟兮吗?”
陆爻点首:“迟兮的师父跟五里的师父论过经。余二的师兄,与迟兮不太对付。两人当着我的面,还吵过一回。不过就我看,他们是半斤八两,都不太会教徒弟。”虽然他也在这“徒弟”之内。
黎上点首,抱高闺女,亲亲她的小下巴。
辛珊思计较了下,转脸问黎大夫:“烈赫元年,戚宁恕他爹多大?”
“二十又九。戚宁恕不是戚赟的第一个孩子,他上面还有一兄一姐,只两个都没满五岁就夭折了。”
年纪相仿,那就是戚赟了。薛冰寕继续:“他们建了绝煞楼,却没有生意,便打算自己动手,先拿最恶的王虎寨子下刀。
王虎寨子行凶多年,总有点积蓄。他们灭了寨子,得了积蓄。这个积蓄,就成了绝煞楼的底子。接着是食人谷和河幽谷…几起事一干,将名声打了出去,生意便来了。
一年两年的,绝煞楼在江湖上立稳了脚,势头是越来越足。我怀疑,戚家的一些野心思就是这几年里生出的。见多了世面,想的也就多了。”
结合前后,辛珊思觉冰寜的怀疑合理:“戚赟不甘平凡的心肯定是一直就有,不然他不会到处奔走结交。建绝煞楼之初,可能真的是为绝煞,但当绝煞楼渐渐成势后,他的心境也跟着变了。”
“首先,绝煞楼三个东家太多了。”黎上道:“他要将绝煞楼归为戚家所有,有了想法,便开始布局。领养戚麟,隐匿身份,送入少林。如果三位东家当中,还有一个真的是余二,那武当肯定也有个‘戚麟’。
五里和余二在门派里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责任,不可能有多少时间专注在绝煞楼。且,随着他们年岁的增长,地位愈高责任愈重,闲时只会越来越少。这就方便了戚家行事。二十年余年,足够戚家掌控绝煞楼了。
掌控了绝煞楼,戚家就满足了吗?不会。反而因为有了绝煞楼做支撑,他们贪图更多更大。”
“蒙玉灵就算不得势,也是个公主。戚家没点本事,怎么可能会让戚宁恕与她遇上?”辛珊思心思快转:“安插戚麟原本是为了拉下五里,不想方阔插了一脚。方阔的话本,一下子打开了戚家的思路。
因为黎家灭门事,五里和余二对绝煞楼失望透顶,传信迟兮,退出绝煞楼。退出时,他们并不知道绝煞楼弄虚作假了,更不晓灭黎家门的是戚家。”
黎上看向陆爻:“迟兮的爱徒,你可以照着这铜牌画两张画,给五里和余二一人去封信,不用说别的,只将蔡济民、何珖、孙钊等人随黎家珍宝一起葬身黄江底的事告知。”
这样好,风笑道:“没有点明他们是东家,但他们要真是绝煞楼过去的东家,定容不了此事。”
等等,陆爻手指黎上:“有你这么挖苦人的吗?我是迟兮爱徒,你是迟兮什么?”
黎上不理他:“黄江底的事,本来也没想瞒。五里、余二现在虽少管江湖事了,但到底是武林公认的德高望重。二人就算不是绝煞楼的老东家,我们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下绝煞楼参与了黎家灭门。”
“那这信你写不就行了,做什么让我写?”陆爻很介意“爱徒”二字。
“迟兮是绝煞楼建立的见证人,而且跟那两位交情都匪浅,你来写更合适。”黎上道:“二人里有一个是绝煞楼的老东家,见到铜牌画像和你的信,必会有回音。这样,我们就清楚绝煞楼的底了。如果两人都不是东家,他们接到昔日好友弟子的信也不会多心,只以为你想请他们为我支持公道。”
理他都懂。陆爻两手叉腰:“我跟你说,等黎家的仇报了,咱们之间那点因白前而生的恩怨也就此平了。”
辛珊思眼望着桌中央的印章:“今天都二十了,没有意外,孤山的尸身是肯定回到少林了。但愿少林能秉公处置,不要自掘根基。”
释峰山后山腰明心陋室,差一正在告状:“坦州黎家两百零九条人命,加上阎丰里,两百一十口,全死在那两祸害手里。人家黎上都跟徒儿明说了,孤山真名叫戚麟,不是灵广县人,他混进少林是有目的的。就是孤山,偷了方阔借来的金子,去绝煞楼挂牌…”
盘坐在一面老铜镜前的老和尚,眉雪白,未留眉须,听着话,分放于两膝上的手微微收拢,眼睁开唇动:“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差一愣下了,忙道:“弟子说弟子把孤山屋里的老鼠洞都给刨了,也没找着…”
“不是这话。”老和尚两眼无一丝浑浊,他看向镜中的徒弟:“你说孤山叫戚麟,拿着偷来的金子去绝煞楼挂牌,又领着人灭了坦州黎家两百零九口。”
“对对,但这话不是弟子说的,是黎上告诉弟子的。人家手里有证据。”差一一肚气:“您赶紧敲打敲打了一,他还在想着怎么做才能不伤少林清誉。少林清誉是怎么累下来的?凭的是大公无私,坚守清正。就方阔、孤山这事,少林肯定有责任,但有责任不怕,怕的是不敢承认和承担。”
老和尚不再盯着差一,直视镜中的自己,老眼如古井,深邃幽静。
“师父,徒儿去帮您把了一叫来。”他都快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不用叫他。”老和尚敛目:“研墨,为师手书一封,你即刻送往武当,交到余二手上。”
“什么?”差一虽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脚已经往矮木几那移了,滴水在砚中,墨条慢研:“黎上、阎晴两口子可说了,少林不给交代,他们就自己来。”
要给交代的何止少林,老和尚抿唇,他和余二罪更大。戚赟在妄图什么,竟敢这么使绝煞楼?
差一携信下释峰山时,勐州城里风笑也寻到了一界楼游荡在外的人,委托他们送信往少林、武当,并交代一定一定亲手交到五里和余二手上。
菲华每回往丰喜客栈用午饭,都是等过了午时才动身,今日也一般。她到时,客栈大堂只有两位食客。
见着她,焦急了一上午的岳红灵心一下就定了,她最怕的是妹妹不听察罕的,快走出柜台相迎:“稀客稀客,菲掌事快请进。”
菲华取下帷帽,看了眼挂房牌的地方,笑言:“岳掌柜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这么早就已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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