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33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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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公子,一头夹杂了银丝的发用根黑布带子半扎着, 脸皮苍白无色,鼻子有着明显的驼峰, 狭长眼下挂着青袋子,唇薄却红的突兀。这会正专注地盯着茶几上的小炉子,炉上巴掌大的小陶罐咕噜咕噜。
“你不给我贴张面皮吗?”辛珊思也觉好笑,他们连她新改的车都给披了个草顶做旧了,唯她…一点没装扮。
黎上抬头:“你怀着身子,不好贴脸皮。脸皮粘合都是用药, 有点刺激。”
“那我要被人认出了怎么办?”她现在也算是小有名了。塘山村诡异, 谁晓得有没引得武林中的一些侠义之士注意?
“不怕。”煮好了燕窝, 黎上盖了小炉中的火, 从暗箱里拿出了只小包裹,放到几上, 解开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
辛珊思两手抱着大肚,伸长脖子去看:“什么?”
“我给你做的胭脂水粉,还有几根石黛。”黎上挪到她身边,抬手轻顶她又圆润了些的下巴,非常严肃地端正她的脸。
“做什么?”下巴上的指有点烫人,辛珊思两腮泛起粉。
“我看看。”黎上右手遮上她的额,端详了会。
辛珊思不动,清亮有神的眼睛注视着他。虽脸不一样,但给她的熟悉感没变。
两个月,她又丰润了一圈。黎上享着她的气息,有留恋只还是收回了手,身子稍撤:“额前放点发,剪到齐眉,再修一下眉形,脸上添些斑斑点点。”
这个她会。辛珊思拽来枕头塞到后背上倚靠着:“等到了塘山村,我自己来。”
“发我给你剪。”黎上手落到了她腿上,轻轻按压。
酸酸麻麻的,很舒服。辛珊思扭捏了会,还是把腿伸直了,让他好摁。孩子七个月余了,她这两天腿是有点重。
黎上看了眼她火烧似的脸,嘴角微扬。五月就要生了,他得让她尽快适应他。不然生产时,她再不让他碰…那可能要坏事。
中午只在路边停了片刻,老妇打扮的风笑和小痴子尺剑就着水吃了几张烙饼。傍晚赶到塘山村,沿着小道,来到了村东南边缘一处院子外。
“到了到了。”风笑下了驴车,粗糙的手伸到衣下裤腰处,取了钥匙去开院门。尺剑笨手笨脚地将长板车上的家什往下卸。老旧车厢里传出两声咳,女子紧张问道,“你怎么样?”
“娘,大哥又咳了。”尺剑恨死风叔了,都说他不要再扮傻大个。这回确实不是傻大个了,干脆是个纯纯的痴子。下巴颏往下赖,还要把上嘴唇往里别。他两大眼也被粘得歪斜,连眉毛都杂乱了。
“咳咳咳…老娘能替了他?”风笑尖锐的声音,十八丈外都能听到,充斥着刻薄:“等有了大孙子,老娘才不管他哪天死。”晃啷一声,推开院门,冲小痴子吼道,“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把桌椅往屋里搬?”
真上头啊!剪了齐刘海的辛珊思忍住不笑,两手搀扶着病相公的胳膊。
病相公寒着脸,推开车厢后门,先一步下车,再接了大肚媳妇下来,就去帮忙卸家什。
风笑拉着脸,扔了张板凳进院子,冲挺着肚子的儿媳道:“去坐着。”
小媳妇唯唯诺诺地看了眼丈夫,转身小步走进院子。这院子比她在洛河城住的,要大得多。正房三间坐北朝南,东西两厢房也不小。西厢房屋顶上有烟囱,应是作了厨房。扶起倒着的板凳,起步往后院去。
后院鸡舍、牛棚、猪圈、茅房俱全,菜园子得有两三分地。后门开得大,够牛马车出入。转身,凝目看墙体。就砖的新旧,可断房子建了没几年。
可既然用心建了房,为何又要卖?落居落居,落定居所,一般情况下,谁会建房不久就迁居?是发迹了,有了更好的选择,还是…有什么原因促使一家子不得不离开?
听到熟悉的脚步,辛珊思转身。
黎上扫了眼后院,走向后门,拉开门闩,放风笑和尺剑赶车进来。
几乎是后院门一关上,尺剑就撂下牛鞭子,抱臂往地上一蹲。辛珊思见了,掩嘴笑起。风笑用腿杵了杵他:“咋了,你瞅瞅我,我的样子好到哪?出来行走,不要在意小节。”
“你样子是不好,但一天下来,你把我们都吼个遍。”包括主上,尺剑忿忿。
“我吼得也提心吊胆。”风笑瞄了一眼主上。他是个顶顶好的大夫,但对毒却不甚精。可主上不一样,在毒经上比白前还要厉害两分,只少有人知罢了。
“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做晚饭。”黎上回身去扶笑弯身的那位:“我们到东屋看看。”
“前院还有口井,这院子布置得忒好了。”辛珊思微仰着首,看着他分明的下颌:“你们拿了多少银子买它?”
“四十三两。”小巷子快走到头时,黎上停住了脚,目光落在西屋后沿口的几株草上。
辛珊思顺着看去,那是几株叶子特别有光泽的草:“怎么了?”
“几株不应该长在这方的草药。”黎上敛目。石蜈蚣耐寒,但耐寒性不强。卢阳地处北,并不适合它生长。他在洛河城没少走动,还翻遍了常云山,就没有见过石蜈蚣。
辛珊思观他神色不好,不免好奇地问:“什么药效?”
“理气活血、散风去湿,还能安神。”黎上不再盯着那草看了,移目瞥了眼墙:“这户能起得了砖瓦房,想来家景应不错。”
“进村的时候,我透着车帘缝往外头看过,发现村里不少人家都盖的砖瓦房。”比她住的孝里巷子还富庶。
两人出巷子,走往东屋。屋里除了炕什么也没有。黎上去搬了张椅子过来,让珊思坐着。自己去井边掀盖子拎了桶水上来,查了水色,用指沾了点放到鼻下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又放进嘴里尝了尝。
确定没问题才倒进盆中,端去东屋,淘布巾擦炕。炕烧一烧,去了湿气。他拿了席子、褥子进来铺。铺好,把别的物件归拢归拢。不大会工夫,东屋里间就拾掇出来了。
“把你的摇椅装一装,也搬来我屋。”早上见到牛车上的弯板,辛珊思就眼馋了。
黎上没意见,那张摇椅黄梨木做的,原本就是带给她和孩子的。将堂屋的炕榻也擦一擦,铺上席子软垫。这便是他晚上睡的地儿了。炕几放上炕榻,四方桌搬进屋,小凳子塞桌肚下。
风笑、尺剑住正房,两人东西不多,手脚也利索,很快就将屋里屋外都捯饬干净了。天黑透,厨房点灯,开始忙活晚饭。
辛珊思昨天卤了猪头,拆了肉还没吃。刚好拿出来切一切,放在饭锅头蒸。又打了个六个鸡蛋,剥把葱,舀小半瓢面,搁些盐和一和,摊盘鸡蛋糕。再洗颗白菜心,煮碗汤。
风笑笑眯眯地看着,只觉这才是日子,他有多少年没过过了?
有尺剑在,晚饭连锅巴都没剩一口。他也乖觉,吃完收碗筷,刷锅理厨房,还不忘在锅里焐上水。
黎上拿盆来舀水,揭开锅盖见水没热气又盖上,坐到灶膛后点火。火一着,推进灶膛,加把草,再扔把碎柴。草易烧,燃起碎柴,火光照亮了灶膛口。
抽了烧火棍到下压压灰,目光突然一沉,眼仁移转,望向一边的墙角。沉凝了两息,伸手过去,挪开交叉摞着的木柴,捡起被压着的那团干草,拿近细看。
这团干草不是随意团的,扎得跟饭帚似的,很紧实。虽草已被扯乱,但黎上还是能看出它是个草人。草人心口上,还插着一根两寸长的木刺。
东屋,辛珊思换了拖鞋,等了会见黎上还没回,便出来看看。厨房有火光,她眼中笑意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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