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御驾亲征 (第2/2页)
赵睿眼中含泪,抱着林溪玉,不忍再看姝儿一眼,道:“你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娘,爹和娘等着你和箫儿回来。”
“汤先生,小女病弱,此去山高水长,劳烦先生多加照顾。”赵睿闭上眼睛,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汤茗对赵睿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当年楚国被灭,承蒙王爷庇护,汤茗才苟活于世,姝儿是我弟子,说句逾矩的话,我早已将她看成自己的女儿,此去一定会妥善照顾,还请王爷放心。”
“那就多谢先生了。”赵睿再不忍看姝儿一眼,抱着林溪玉回了房间。
赵睿上了一封奏折给项辰,告之他赵萧军营中出了瘟疫,希望他能够从民间征集大量药材,一同送往前线。
在上书的同时,他自己已经派人从巩县和洛阳采购了大量的药材,随着姝儿和汤茗一起出发。
因为人命关天,姝儿不敢在路上耽误片刻,日夜赶路,累死了两匹马,终于在七日之内赶到了赵萧军营,她是已死之人,自然不能露面,便易容成一个小医童,跟随在汤茗的身边。
疫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就在赵萧书信求救到姝儿赶到的这十几天之内,军营中已经有两万士兵染病而死,赵萧见汤茗如见救星,连忙问:“此疫情猛烈,先生可有救治之法?”
“我之前就有见过此瘟病,能治,但无十足把。”汤茗十分惭愧,一把年纪了居然要盗用徒弟的方子。
赵萧一听能治,一颗心定了一半,姝儿因为长途跋涉,身体过度劳累,在他们说话时,咳嗽了数声,如今赵萧听见咳嗽声比见到敌军杀来了还要惊惧,连忙问:“这位小童?”
“我新收的弟子,路上感染了风寒,不是瘟病,小王爷不必担忧。”汤茗环关顾了一圈 ,对赵萧道:“小王爷,此疫情十分凶险,要治此疫情凡事必须得听我的。”
赵萧连忙行了一个大礼:“那是自然,先生既然来了,一切由先生做主。”
汤茗点点头:“我今天进军营的时候,发现许多士兵都没有带面纱,此病乃是由空气中的灰尘传入口内,若不带面纱,会有更多人染病。”
赵萧只在爹娘的急报中说需要带面巾以防止瘟疫,但却没有说瘟疫是由口传入,所以并未太重视,如今听到此等言论,立刻吩咐了副将,让所有士兵都带上面纱。
汤茗这才满意的准备去看病患,还未走出营帐,突然被赵萧唤住,汤茗回头,不知他还有何吩咐?
赵萧犹豫了片刻,但还是问了出口:“听说小妹伤重不治在浮戏山庄身亡,究竟是何种病症,连先生都无法救治?”
姝儿心头一震,想回头看看兄长,但又不能回头,只听汤茗道:“她被项辰用真气废了武功,经脉尽毁,不治身亡。”
说完,带着姝儿一起出了营帐,他们身后,赵萧闭上了眼睛,瘫坐将军椅上。
患病的人很多,但是军营里隔离的工作却做的不好,姝儿亲自去检验了一下那些病症,看症状,大部分都是肺鼠疫,有一小部分是败血型鼠疫,肺鼠疫也许还有治,但败血型鼠疫已经是无法医治的了。
于是让士兵将那些得了败血型鼠疫的人分到了另外一个营区,她和汤茗和以及一些士兵架了好几口大锅,开始熬药。
汤药好了之后,除了病患,她要求军中没有患病的人也每人每天服一碗,由于鼠疫来势汹汹,军中四分之一的人患病,并且陆续还有人患病,汤茗和姝儿就算日夜不停的熬药,但病情依然在蔓延,整个乐平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比起乐平疫情的来势凶猛,司徒翊在见到瘟病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黑死病,濮阳城一役,他有了经验,加之手上又有药方,所以并未太过惊慌。
他先是采取了隔离措施,并要求所有百姓不准出门,不论白天晚上,家里必须生火,所食用的水必须煮开,决不能直接服用井水或者溪水,而他每日派士兵将百姓所需的粮食放至每家门口。
两军交战,他没有耐心像当年那般缓缓医治,而是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只要发现一例病症,直接杀了,然后烧死,其家属未得病者全都带入军中观察,半月之内没事,才放回去。
军中也一样,但凡得病者,他都会先将他们隔离起来,然后每人喂一碗砒霜,死了之后再用火烧,在他这种雷厉手段之下,赵郡的疫情得到了非常有效的控制,为了不让疫情蔓延至梁国其他的地方,他派兵,将乐平周围的关卡全都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通过。
有一次熬药,汤茗不解地问姝儿:“听说乐平和赵郡同时发现瘟病,为何赵郡的瘟病能被控制,而乐平的却蔓延地如此之快?”
姝儿一边熬药,一边道:“司徒翊知道这种病,以他的手段,得病者定然会被隔离诛杀。”
“不医治?”汤茗震惊了。
姝儿摇了摇头:“得了此病能存活着不到十之一二,如今两军交战,他一定会采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去控制瘟病。”
汤茗叹息:“这也太残忍了。”
随着疫情的蔓延,赵萧军中有一半人得了此瘟疫,周围很多村民因为无法逃到赵郡,便全都逃往定襄,雁门等地,瘟疫四散开来,慢慢的连晋阳都有人感染。
姝儿离开浮戏山庄之前,已经将药方留给了父亲,但不知为何,晋阳疫情蔓延之后,百姓纷纷逃往太原,太原守将王川死守太原,不让任何人进入太原,更没有将药方给他们。
赵萧得知此事之后,拍掌大笑,原来当初他粮草被劫,项辰曾命令晋阳守将朱四杰就近补给,可朱四杰记恨赵萧杀了姚闵,坐视不理,项辰当时想着要北征梁国,不想朝廷内部紊乱,便没有怪罪朱四杰。
如今天灾人祸,无可避免,项辰也早就看这个桀骜不驯的守将不满了,所以命令王川守在晋阳与太原的官道卡口,绝不让晋阳百姓越雷池一步,一来可以杜绝瘟疫蔓延至魏国其他地方,二来,他想借此瘟疫除掉朱四杰。
一场天灾也能成为朝廷中人的权力之争,姝儿既觉荒谬,又觉矛盾,司徒翊也好,项辰也好,对得瘟疫的人都十分冷酷,一个直接杀了,一个坐视不理,任其自生自灭。
可他们这样做虽然对得病者非常的残忍,却保全了更多的未得病的百姓,竟让人无法评说他们做的是对还是错。
二十天之后,赵萧军中的疫情有了明显的起色,虽然每日还是有许多人陆续死去,但染病的人却大幅度减少,一些患病的士兵渐渐的被治愈了。
赵萧对汤茗佩服的五体投地,特来询问这究竟是何种病症,汤茗医者仁心,便将鼠疫之事告之,还将达原饮的方子给了赵萧,希望赵萧能够救治雁门,定襄的百姓。
朝廷的药材也陆续到达了,赵萧派人将药材送去了雁门和定襄,随着时间的过去,雁门和定襄的疫情也得到了控制,唯独晋阳,瘟病蔓延,十室九空,相当惨烈,最后连朱四杰也染了病,不治身亡。
姝儿本就体弱,在这么一番操劳之后,病倒了。
汤茗出发之前带了很多补气的丹药,他不敢再让姝儿操劳,便对她道:“医治这个瘟病的法子我已经知晓了,你安心在营帐中休养,我会将病情控制住。”
姝儿不敢逞强,吃了师父给的药,安心的在营帐里休息,汤茗看着她,也是无奈痛惜。
汤茗治愈鼠疫以及达原饮的配方迅速的传遍了乐平周围各个城池,医圣之名当之无愧。
而身在赵郡的司徒翊也听说了鼠疫及达原饮之事,他那颗已然死去的心,突然活了过来。
这个时代,不可能知道这个疾病是由得病的老鼠传播的,还有达原饮,是明末吴又可发明的,濮阳城瘟疫时,姝儿用过这个方子。
司徒翊很确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姝儿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鼠疫,知道达原饮。
可她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说自己死了,项辰似乎也确实很悲痛,通告发了全国,让全军缟素,难道姝儿是已死遁世,为了不让人起疑,才写了那封给他,让他也相信了?
这样想着司徒翊发现自己一刻都等不及了,姝儿现在也许就在赵萧的营帐之中,就算不在,只要抓了赵萧,也能逼她现身。
于是司徒翊悄悄的清点兵马,带了两万精锐,趁着夜色,突袭乐平,而此时的乐平防守松懈,人人都活在恐惧之中,因为疫情严重,谁也没有料到司徒翊会在此时出兵偷袭,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苟延残喘,军纪松散,两厢一较量,胜负立分。
司徒翊在冲破城墙之后,直接领兵杀入赵萧营帐,赵萧攻陷乐平时就已兵困马乏,只余八万人马,如今一场大疫过后,所剩将士不到五万,并且全都笼罩在瘟疫的阴影之下,毫无战斗力,司徒翊所带的又都是精锐,所以很快的便攻陷了赵萧的军营,将赵萧重重围困。
赵萧见大势已去,自己复国无望,也无颜再回魏国见爹娘,但他恨透了梁国,恨透了那些曾经杀戮过自己族人的梁国人,所以就算死,他也要多几个梁人陪葬。
于是他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与司徒翊的大军缠斗了起来,斩杀了数百人,可终究他有力竭的时候,司徒翊见他体力不支,快被士兵刺伤,连忙出手救了他,并将他生擒了。
司徒翊将赵萧押入营帐,赵萧闭上眼睛,一副你要杀便杀的模样,他看着赵萧,他是姝儿这一世的哥哥,他并不想杀他,直接问:“姝儿在哪里?”
赵萧看了他一眼,嘲讽一笑:“死了!”
“那达原饮又是怎么回事?”司徒翊问。
赵萧莫名其妙地看着司徒翊:“那是汤先生的药方与姝儿何干?”
司徒翊很肯定地道:“这世间除了姝儿和我,没有人知道鼠疫,除了姝儿,没有人知道达原饮的配方,这不可能是汤茗配的药方,一定是姝儿配的。”
赵萧被司徒翊铿锵有力的说辞给说愣了:“可...只有汤先生一人来了军营...不对,他还带了一个小药童。”
“他们人在哪里?”司徒翊问。
“就在军营之中。”
司徒翊治军严明,攻打乐平之前,便已吩咐只杀士兵,军营中其他人围而不杀,尤其是医者,定要留活口。
姝儿如今武功在他之上,他倒是不担心手下的人会伤到她,但是赵萧都被生擒了,她却还未现身,可见她确实不在军营,现在唯一知道他下落的,只有汤茗了。
于是,他让人找来汤茗,直接用剑指着他问:“姝儿人在哪里?”
汤茗没想到司徒翊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姝儿下落,显然很确定姝儿还活着,有些意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萧见汤茗犹疑,心中也生出希望:“姝儿真的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