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清单 (第2/2页)

没有问起，是对蒂法心意的尊重，少年只是在内心下了决定，等到可以走出诊所的时候，就去找一些赚钱的方法——在这个遍布魔物的世界里，拥有力量的人总不会缺少赚钱的途径，而当佣兵...

对他来说是没有风险的行为，甚至某种程度上还可以算是“老本行”。

“我的话，当然就是努力锻炼咯。”和蒂法对视一眼，拉斯特呵呵笑道。

一年来，为了自己，少女一定独自吃了不少的苦，这些在少女口中帮助她的人也显得弥足珍贵，故而他对这个蒂法描述中“非常尽责温柔”的塔米妮医生，态度也非常好，并没有展露出一贯对外人冷淡的表象。

“嗯，锻炼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情况，然后就是饮食，我规划了一下食谱，在初期阶段拉斯特需要补充大量的蛋白质和热量，维生素之类的也不可少，而且不能吃刺激性的、辣味的食物...”详细的叮嘱了一番，蒂法频频点头，听的十分认真，最后接过了塔米妮手中的册子。

“至于出院的计划，只要满足拉斯特有基本的行动能力，结清当前的账单之后就可以了，如果急着离开的话，可以买一些辅助的器材比如说..轮椅。”

账单的话对目前的蒂法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托“八番包子”的福完全承担的起，所以没有问起，而是对塔米妮提到的名词产生了兴趣

“轮椅？”

“就是带轮子的椅子，拉斯特坐在上面的话，可以自己推着轮子移动，也可以由别人推着移动，属于不常用的医疗器械，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下个订单，价格大概...2000到3000GIL的样子，一般在七天内就可以到货。”

“但是蒂法你平时也要工作的吧，轮椅的使用也需要上肢能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拉斯特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离开了医院...”塔米妮关心道。

自理能力？拉斯特暗暗想着，即使是身体健康的时候，人后大多数的动作他也不是靠手脚完成的，只能说，有“无形的手”帮助，还是很舒服的。

蒂法自然是知道这一回事的，她看了拉斯特一眼，少年给出肯定的眼神表示自己仍然可以使用魔法。

“呐、没问题的，就麻烦您下订单了。”

“你们自己考虑好就行。”身为医生，利弊和建议说到这里就够了，再多就会逾越。

塔米妮点了点头，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圆的物事。

递给拉斯特：

“这是一个握力球，橡胶制品，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捏一捏，帮助康复，算是我个人送给你们的。”

“非常感谢！”两人齐声道谢。

只要你们知道真相之后，不要怪我就好。

内心轻轻叹了口气，塔米妮夹起手上的记录板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走上了楼梯。

她还要想想，该怎么在这种情况下给自己的儿子擦屁股。

——

塔米妮知道，

虽然目前曼森还不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骗这回事，贷款的还款进度也在进行中，但是蒂法一旦和“老爷子”提起请假的事情，那很快就会暴露，而这其实并不是主要的问题，因为曼森·古鲁普的手段并不算过分，虽然有着自己的武力，却也不喜欢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自己在八番街也有一定不可替代性，所以他不会对拉科斯怎么样，最多要求自己和拉科斯提前将款项还清...

最大的问题，是拉科斯贷款来的用途——是为了填补他欠的、“陆行鸟赛跑”赌场的窟窿，那是归属于“古留根尾”，这个在贫民窟八个分区的“boSS”中最为心狠手辣的那一个，据说为了毁尸灭迹，他甚至在某个地方圈养了一些以人为食的魔物。

当时拉科斯赌红了眼，毫不犹豫的签下了高达20万GIL的债务，虽然利息不高，但是“陆行鸟小屋”的主人“山姆”在契约中留下了一个陷阱——高额的逾期利息。

而这份还款的短约只有一个月——这直接导致拉科斯在无法在短时间内凑齐20万GIL之后，不得不额外承担每个月都会暴涨的利息，至此整整一年多时间，利滚利之下，这笔款项变成了50万GIL。

那段时间，被追债的拉科斯挨了不少顿打，甚至差点为此付出一条手臂——

最后靠着自己在八番街的影响力，山姆才松了口，承诺在将本金还清之后，利息将不再继续计算，剩余的30万GIL分期付款即可。

将家中的大量财物变卖，塔米妮才凑齐了20万的本金，然而问题还是存在，因为分期的30万，需要在两年内还清，这代表每个月拉科斯都需要归还一万多GIL，这对平时几乎没有一个稳定工作的拉科斯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他毕竟是丈夫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塔米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帮助——这时，蒂法找上门来了。

心里此时只有搞钱的拉科斯当即就发现了：

对城市的消费毫无认知、不知道医疗费用具体花费和每个项目的意义，加上几乎完美的身材和容貌——这个女孩，简直是上天...不，是赞甘带来的，为他解决麻烦的工具。

于是基于这一点，以她会为曼森工作为代价，拉科斯向曼森取的了二十万的无息贷款，几乎一次性将债务还清，剩余的部分，依靠少女每日辛勤工作得来的额外医疗费用支出慢慢解决——直到将两个boSS那里的债务都还清为止。

而他们所要做的，就只有为蒂法搭建一个信息茧房：三点一线的、单调的生活，不给她接触和向那些知晓贫民窟运作法则的人学习的机会，那她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医疗费用的账单并非市价，其中大部分实际上并没有给拉斯特使用这件事。

控制住少年，就是控制住了少女——她也将无法离开八番街。

利用这种情感维系的方式，蒂法将一直为他们创造价值，且可以忍耐最差的环境，这效率甚至比直接奴役都要高——

简直是完美的计划。

但是，面对拉斯特清醒的事实，真正被蒂法这一年来不离不弃的真挚所感染，塔米妮在最后的关键抉择的时刻，选择了直面自己身为医生的操守，昨晚的她，虽然被拉科斯说的动摇了，最终她还是只给了他一管葡萄糖针剂——即使他真的得手将药剂注入少年的身体，也只能加速少年的清醒。

而这反而是让两人陷入了困境——一旦曼森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那就是坏了他的规矩，这也就意味着母子二人要面临在短期内筹齐20余万GIL资金的局面。

优先偿还曼森的债务的话，山姆那里就会出现问题，而优先偿还山姆的债务的话，自己的诊所却是开在了八番街，无法无视曼森的势力...

再加上蒂法这边的讹来的收入消失...

这是一个几乎无法解决的死局。

既不善良，无法坚守底线，又无法坏的彻底——

“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啊。”

办公室里，塔米妮无力地将脸埋进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