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我就能蝉联六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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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原作者警告：这一章比较“有血有肉，唏嘘不已”。 } }- -

“拜托，给我让条路，”我凭最后的一丝冷静说出了这句话。崔克茜尖叫一声，跳向一旁。不到一秒之后，我点亮了独角，任我的魔法释放出来。

铁笼的门碎成了至少十二片，顿时铁片横飞。我走出笼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条腿，环顾四周的洞穴。在“被抑郁”的状态下，我沉迷自责无法自拔，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环境。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是蠢得可以，居然毫无防备地中了本初的奸计——她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debuff，无序曾经用来对付m6的那种，把我的人格彻底逆转了过来，让我变成了一个意志消沉、任虫宰割的废物...但有一点她倒是说的没错：幻形灵族会灭亡，完全是因为我的错误决策，如果不是我那么固执己见，或许我们至今仍活得好好的...

＜但那样，你一辈子都不会遇上莉兹。＞

好像有人在我的耳边低声细语，我不禁向身侧瞥了一眼。那声音不是崔克茜，也不是孩子们。但这声音却是那么熟悉...无比的熟悉。

先救莉兹要紧。我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回到现实。不久前，小季、幻形、轻语和本初的部下战斗的隧洞深处，粘液的微光中，有些东西被粘在墙上。我匆忙向那边飞去，孩子们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崔克茜也紧跟在后面。

我冲进隧洞，点亮独角。在洞穴的岩壁上，特殊的维持用幻珀里，嵌着几个人类。他们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但我心中深知这和平表象背后令人作呕的真相。过去的几百年里，我打着为了幻形灵族的旗号，对无数的生灵做过一样的事，但作为一个人类的二十五年让我明白了这是何等的罪孽。将无辜的人囚禁在无止境的梦境中，然后窃食他们对家人的爱。我知道本初不过是在重复我过去的恶性，但这阻遏不了我对她的厌恶。

我扫视一番被囚禁的人类们，试图想出办法把他们全都救出去。我知道贝福德太太之前和孩子们关在一起，她旁边的年长的男子大概是老哈尔福德，再旁边——

看到眼前的人，我悲喜交加。莉兹的神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平静——她一定是察觉到了梦境的异样，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梦中和死去多年的亲友对话，却忽然想起他们已经与世长辞时的错愕感。

“把其他人放出来。”我对孩子们和崔克茜说，他们立即照做。我把魔法伸向莉兹，小心地拉扯，将莉兹毫发未损地从幻珀中解救出来，用前腿支持住她一动不动的身体，缓缓放到地上。莉兹的一些头发被粘液粘在了脸上，我将它们拂到莉兹的脸侧。“莉兹...”我耳语道。莉兹没有回答——她大概还没从梦境中挣脱。

其余的被俘者也一个接一个地被放了出来，眼前的一群幻形灵似乎让他们很是恐慌，但幸运的是，在崔克茜的安顿之下，他们没有干出更加出格的事。我不敢确定本初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希望能赶在那之前让这些人类全数撤离。

崔克茜看着尚在幻珀中的贝福德，迟疑不决。“诶邪茧，贝福德怎么办哦？她的心脏病发作了诶...”

“先别把她放出来...”我命令道，心思完全在把莉兹叫醒上。莉兹似乎陷入了比其他人更深的昏睡。“等我们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就送她去医院...”

“医生们是瞎的哦？”崔克茜质疑道，“看见一只小马，和几只虫型马把一个昏倒的老太太送进急诊室，你以为他们会一脸习以为常地叫我们在病危通知单上签字吗？”

“崔克茜，我们本来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藏下去...”我摇了摇头，“无论我们如何努力，终究会被人类发现。即使是幻形灵也会在合适的时候揭露真身，我们总有一天会不得不面对世人。”

我听见了崔克茜的叹息，然后是“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用魔法从幻珀中取出的声音。“先让这位阿嬷待在里面，”崔克茜对其他人类说，“等你们逃出去了之后，尽快把她送到医院去，不要有拖延的，好吗？”刚从梦境中脱身的人们似乎无心质疑来之不易的自由，也不敢再管面前奇怪的景象，他们只是走上前来，接过贝福德太太，做好了逃出生天的准备。

哈尔福德老先生直勾勾地盯着我——通常来说，我们幻形灵“精神控制”的受害者会完全保有受控制时的记忆，因此他显然清楚地记得过去几天里他都做了些什么。“...你...”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我用不容质疑的语气打断他，老哈尔福德不过是本初利用的一枚棋子，但即便如此，这一切仍是因他而起，我并没有原谅他，“出去之后，你就立即离开，不要再给我们找麻烦了，你听懂了吗？”哈尔福德立即点点头，退到一旁。

莉兹小小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她无力地睁开眼，打了个冷颤，但我相信这绝不仅仅是因为洞穴里阴冷的空气。莉兹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的双眼充满迷茫和恐惧，四下环顾着。终于，她看到了我。“克、克、克里斯？”她磕磕巴巴地说。

“嘘...”我点亮独角，用温暖的雾霭包裹她颤抖的身体，“我这就带你离开这儿。”

“我做了一个梦...”莉兹向我哭诉，“梦里他们把我送回了家...和你一起...就我们俩，一起待在家里...我好开心，可是...可是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懂...”我说着，凑近前去，我们俩的头紧紧贴在一起。

莉兹沉默了片刻。“...所以你真的是邪茧...”

“...我是...”我说，“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太多苦难，将来或许还会有更多，但是...莉兹，只要想到没有你的生活...能否打败无序都不重要了，只是想想都让我很痛苦...我...我需要你，莉兹...”我实在无法再用别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便捧住莉兹的面颊，“我爱你...”

莉兹看着我。那一刻仿佛有一万年之久，但随即，莉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搂住了我的头。我享受着莉兹的爱抚，品尝其中的爱意，然后扶着莉兹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人群。“听好了！”我走到隧洞入口，背对着洞穴，“我和我的子民们将先行前往洞穴外面查看情况。只要我们确定安全，就立即掩护你们撤离。你们逃走之后，去找警察，或者找户人家先避难，怎么都好...只要注意安全。”

“安全...？”我身后的一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小马、幻形灵）的注意。来着正在洞穴的中心，我的虫卵上空。“很快，这个世界对你们就没有安全可言了。”本初飞在洞穴中央的上空，周围至少有两百只幻形灵围着她。

再度见到本初，我的视野因愤怒而一片血红。我看着她，脑中想象着品尝叛徒之血的滋味。“你...”我咆哮着，向前踏了一步，“你歪曲了我的意志，我很恼火...你夺走我的虫卵——我的孩子，想让他们臣服于你和你那该死的主人...”

我深吸一口气，用头指向莉兹：“那些我都能忍受，但你伤害了她，不可饶恕。”

本初看上去并不恐惧，相反，还有些欣喜。“这才是我认识的邪茧...这才是我想念的邪茧。之前的你只是一个没出息的杂种男孩，只懂得浪费时间，连成就伟大的愿望都没有！”她张开前腿，“呵，我可是渴望成就伟大的，邪茧！我已经加入了全世界最强大的势力，很快，我们的种族就将重获新生！！这个巢穴的臣民将会遍及全球，我们将会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大，在无序陛下（Lord discord）的领导下，征服地球将只是一个开始！！”

“他”说话了。“哦得了吧，拜托你闭上嘴好吗...”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不耐烦地说出了这句话。我皱了皱眉，这真是太奇怪了。

本初惊奇地大笑起来。我能感觉到莉兹、崔克茜、孩子们茫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来说你回来还有点太早了...”本初窃笑道，“两个迥乎不同的灵魂，不可能这么容易待在一个身体里，看来...”

我眯起双眼。“你以为我会愚蠢到再受你欺骗？你扭曲我的意志，正说明了你的恐惧，本初...你深知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才想从内在击溃我。或许我会毫无防备地上你的当是我的错，但你终究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可怜虫。”

本初怒视着我，随后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无序陛下给了我足以毁灭这整座城市的力量，邪茧...我之所以不跟你来硬的，完全是因为我需要活捉你。我本不愿让我们宝贵的虫卵来源毁在我的蹄上，但现在看来，留着你是弊大于利的。我将会消灭你，就在此时此地。然后，等我完成了无序陛下的任务，他将会赐予我扩张巢穴规模的能力...”

我挑起一条眉毛：“任务？”

本初得意的笑容告诉我，她相信对于我，一只将死之虫来说，多知道一些内情也无妨。“我将找到谐律元素（the Elements）的控制者...我会让她们亲眼看着我的巢穴控制这整个国家，就像原野上的火苗那样，一点一点扩张开来，让她们走投无路...然后她们自然会对巢穴有价值所在。”她伸出一只蹄子，指向我，“你原本也有自己的价值所在，但你却放弃了我给你的机会，邪茧。虽然你是一个败者，但你本有机会在幻形灵族成为无可抵挡的势力的路途中出一份力...但你却反抗了我，反抗了无序。我现在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她看看自己身边的部下。“宰了他们！！”她尖声喝令。

我回头瞥了一眼莉兹、崔克茜，以及那些人类。“不要靠近！！”我厉声喝道，随即命令轻语，*我会尽可能多地拖住他们，你们尽力解决剩下的。*

*遵命，母后。*轻语回答，然后将视线转向她的同窝手足，向他们传达我的命令。我抬起头，虫群正向我蜂拥而来。

它们身上的气味很古怪，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并非我的孩子...还因为它们都是用本初的粘液做成的假货。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它们死后会化为一滩粘液，而真正的幻形灵死后却会留下一具遗体。

我微微一笑，点亮了独角，向它们接连发射魔法的冲击波。我的魔法几乎发发命中，一个接着一个，本初的幻形灵们体表的甲壳被魔法撕开，它们体内黏糊糊的组织也被穿透。没能来得及躲开的幻形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从空中落下，化作一地的粘液；即使是反应比较快的幻形灵也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不是翅膀上开了一个洞，就是身上多了一道口子。

突然地，它们中的一群向我这边俯冲过来，我的孩子们立即侧身散向一旁，向并非瞄准我的敌军发起了进攻。我立起一道厚实的绿色光幕，就像当初银甲闪闪（Shining Armor）在坎特洛用的那种——

＜哦，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要是以后我们遇到银甲，最好跟他道个歉什么的。＞

＜别吵！！＞我恼火地对“他”说。那群幻形灵几乎同时撞上了我的光幕。我猛然发力，扩张光幕猛推一把，将它们击飞出去。它们有的撞上了友军，有的撞上了洞壁，其中一些立即化为了粘液。

“宰了她！给我宰了她！！”本初尖声叫着，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有些正在和我的孩子们作战的幻形灵闻声看向我，但他们看上去并不敢近前。虽然它们是本初的副本，但它们看上去是有自由意志的...而且它们显然能感受到恐惧，一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率先上来送死。

终于，它们中的三个向我飞来。尽管它们努力想用恶毒的嘶吼为自己壮胆，但眼中的恐惧还是背叛了它们。我有些愉悦地挑起一条眉毛，开始使用魔法。

光环包笼了它们的喉咙。伴随着令我心旷神怡的“噗！”的声音，我折断了这群假货的脖子，把它们尚在抽动着的身体随意丢在地上，开始观察局势。

小季在她的敌人之间灵活地穿梭着，用魔法拔掉它们的翅膀，让它们直直地落到地上，再不就耍得它们误伤友军；幻形，他的卫兵身份深入血脉，一边解决着小季遗漏的敌人，一边凶狠地与敌军作战，他折断它们的腿，用独角在它们的身上戳出窟窿，或是用魔法留下无法治愈的重伤；轻语则和他们都不一样——她正在使用一种残忍的法术，即使是从前我也很少使用，但考虑到情况特殊，我默许了她的行为：她，和小季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回避着敌人的进攻，但她的独角始终是亮着的。每当她找到机会，就把独角伸向敌人的头部；后者的眼睛会闪过一道绿色的光，然后彻底失去光芒，当场死去，化作地上的粘液。

我瞥了一眼那些人类。崔克茜应该是取回了一部分记忆，重新掌握了一些从前的法术，她正维持着一层纤薄但有效的护罩，将战斗的混乱与人们分隔开。那群人类都做好了准备，一有机会就能逃出生天。

我重新把注意力移回战场。本初的幻形灵至少还剩一百只，不过它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人数并不是胜利的充分条件。本初大吵大闹着，命令着她的部下进攻，作战，给她“他喵的”上。看上去，她并没有意识到一个事实：她从前不过是我的巢穴中的一只工兵，因此她产出的幻形灵都不过是些残次品。

本初的小兵们看起来有些无助，它们都看着本初，像是希望她能打个头阵、扛下炮塔什么的。本初咆哮——这个词用来形容她相当贴切，她的声音像是某种索命的鬼神——着，用独角扫射这群不听话的幻形灵。还活着的幻形灵们落到地上，一个个抱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比起我和我的孩子们，它们现在更害怕它们的“本初女王”，这让我有些恼火。

本初死死盯着我。“够了...”她怒吼，唾沫四溅，“邪茧，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不能...你绝不能阻挡我们幻形灵的命运！！”

“你所谓的‘命运’令我作呕！！”我大声回答。

“我所做的正是你已经做了几百年的事！！！”本初咆哮道，“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吗？你觉得我对你亲爱的交配对象做的事很罪恶？！我知道你是个蠢货，邪茧，但我没想到你还这么虚伪！！你曾经让成千上万的生灵——小马、狮鹫，各种物种——沉眠在那种梦境中！！而现在，你怎么突然就开始装起清高，开始反对我了？！”

我咬咬牙。“二十五年的时间足够你学会区分，什么叫做迫不得已...什么叫做卑鄙下流，会把你和你的人民变成众所周知的怪物。”我向上飞起，和本初飞在同一高度，“等这一切都结束了...等艾奎斯陲亚复国，无序被消灭之后，我们幻形灵不再流浪，不再是小马的公敌，这才是幻形灵族最好的未来，本初！！真正的领导者需要做出取舍，何时该为自己的人民谋取幸福...何时为整个世界的未来着想，而你，只看到了幻形灵族的利益。”

“我当然只管幻形灵族的利益。”本初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巢穴。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绝不能让你阻止我。”

她点亮独角。蜷缩在地上的伪幻形灵们突然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几秒之后，它们全都化开，形成了一大滩扩散开的粘液。看到本初受污染的粘液流向我的虫卵，我感觉一阵恶心，尽管洞穴中的虫卵大部分都已经被本初污染了。

本初落回地面，站在粘液之中。她深吸一口气——

就像一块海绵似的，她的身体开始吸收那些粘液。粘液越来越少，但本初的身体却越发膨胀...她的独角变长，鬃毛变得更为凌乱，翅膀越变越长，几乎盖过了他的整个身体：用这么大的一对翅膀飞行，振翅速度应该会更加接近鸟类而非昆虫。

＜呃，我们得做些什么！＞

我听从了“他”的意见，向本初飞过去。我探出独角，试图戳向这个疯子的喉咙。

本初伸出前腿，向我打来。她的力气大得像是大熊星座（Ursa major），我被击飞出去，直飞向之前莉兹他们被关押的囚笼所在的洞壁。我撞在岩壁上，惨叫一声，洞顶落下一层灰。

“克里斯！！”莉兹哭喊着，想要到我身边。

“不！”我瞥了一眼本初，制止道。本初还在吸收粘液，我注意到洞穴里其他地方的粘液也向本初流去，大约是受到了本初的召唤。“你们——所有人——”我指向那些人类，“——都赶紧离开！！现在就走！！”

见唯一的威胁来源正忙于其他事，人群毫不迟疑地开始撤离。他们小心地登上斜坡，踩着湿滑的石头向隧洞外的地表跑去。扛着贝福德的两位老哥紧紧抓着她，以免将她摔到地上。

崔克茜和莉兹却不肯走。“不，不要，我们才不要走！！”崔克茜说，“我们当然要留下来帮你阿！！”

“没时间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现在你们走，还有机会找到m6她们；如果你们留下，我们就都得死在这里！！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莉兹摇摇头：“我不走。”

*轻语...*我对轻语说，*把他们带走。拜托了。*

轻语沉默了片刻，她看看小季和幻形，最终点了点头。*遵命，妈妈...*她的回答比平时的声音要小得多。

*我一定会再见到你们...*我应允道，*就算是被碾成粉，我也会回来的，我保证。*

轻语有些颤抖，但还是点了点头。尽管本初吸收粘液时痛苦的低吼充斥着整个洞穴，我还是听见了轻语轻轻的抽噎声。*...保重，母后...*

轻语和她的同窝手足们互相点头示意。小季和幻形抱住崔克茜的身体，把她举到空中。“不，不！！克里斯！！邪茧！！！”她挣扎着，被小季和幻形带向出口。

轻语伸出前腿，抱住正哭着的莉兹。“放开我！！”莉兹尖叫。

我亦步亦趋地走到莉兹面前。“没问题的...”我向她保证，“我会活着回来的...”莉兹看上去并不怎么相信我的话...哦得了吧，我自己都不信我的话。我马上就要和小马国已知最强的黑恶势力麾下的一个疯子决斗...我...我其实很害怕。

我和莉兹四目相对。

七个月。我已经活了几百年，短短的七个月对我来说不过像是作为人类时的一个周末。但即使是时至今日，我回忆起了过去几百年的生命，回忆起了过去我伪造的一份份爱，我进食的一份份爱...

莉兹的爱却无可替代。她的爱是我的动力，这次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

莉兹的爱对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

我俯身亲吻莉兹，用我十二分的激情；莉兹也用激情回应我。能量的洪流涌入我的身体，我的血管几乎要撑破坚硬的甲壳，喷涌而出。莉兹...她不在意自己正在和什么物种接吻，对她来说，和我接吻无异于和一只马接吻...她丝毫不在意这些。她给我的爱是如此巨量，我甚至相信自己能凭借这力量战胜无序...

莉兹把一切都置之不顾，只在意向我表达她的爱...对我的爱。作为邪茧的我，作为克里斯的我...她爱的是整个我。

我真希望这一刻能持续到永远，但莉兹比我更清楚现况。她退开，盯着我的双眼。“消，灭，她。”莉兹的眼中不再有恐惧。

我露出一个微笑。“我会解决她的。现在快走吧。”莉兹回头看看轻语，点点头。轻语将莉兹举到空中，跟上了小季和幻形，很快他们就都消失在了入口的拐角后。在拐过拐角之前，我和莉兹最后一次四目相对。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向本初。她现在体型足有我的两倍，独角旁闪动着紫色的魔法，她的身体在非正常的魔法中不时抽动着。我不知道她到底算是吸收了死去的小兵的粘液还是怎么，但她原本肯定没有这么多的粘液。

“有什么意义吗？你最多只帮他们争取了几个小时。”本初说。她的声音扭曲失真，像是十个人同时在说话。

“几个小时不用看你的那张臭脸？”我嘲讽道，“那也值了...”

本初恶魔似地吼叫着向我冲过来。我跃入空中，用了个着名的格斗技巧，俗称“四两拨千斤”的那个。本初在岩壁上留下了一个和她的脸差不多大的洞。我飞到洞穴的另一端，不经意间向下望去。

我的虫卵！！我慌了，本能地把魔法伸向他们，希望能避免他们被弄坏，即使是被污染的虫卵也一样。

一束紫色的魔法击中了我。我顿时感觉像是被一列全速行驶的载货火车撞了个满怀，被撞向身后的岩壁，留下一个三倍于我大小的凹洞，岩壁上布满了裂痕。我从岩壁上跌落，落在地上。我颤抖着起身，嘴里满是血的味道；我的右后腿似乎断了，被魔法命中的位置也还在冒着烟，火烧火燎地疼。

本初已经转过身来，并没有把我简单的策略放在眼里。她又尖叫一声，以快得不像她的体型该有的速度向我冲来。我只来得及俯身躲过她这一击。本初扑了个空，撞向了我不久前还在的那个位置。我一边治疗着伤腿，小心地不将重力放在受伤的右后腿上，一边向她发射一束强力的魔法光束。

我的魔法没能击穿她的甲壳，但对她的翅膀效果拔群。本初的翅膀烧了起来，她惨叫着，狂乱地拍打着翅膀，想要将火扑灭。我抓住机会，向她飞去，让绿色的火焰包裹了我的左前蹄，奋力打出了一记左勾拳。这一拳的效果没我预期的好，但成功地让本初绊了一跤，这给了我继续攻击的机会。我继续向前，用前腿抓住她的脖子。本初像只失控的大猫，嘶吼着，唾沫飞溅。我又射出一束魔法，这次瞄准的是她的眼睛。

那只眼睛爆裂开来，流出红蓝相间的粘稠物质。本初的惨叫声在洞穴中回荡，岩壁也随之颤动，她的头在剧烈的疼痛下抽动着，试图把我从身上甩开。我想要再废掉她的第二只眼睛，便调整了角度，准备再次发射。

魔法在她的独角上闪过。这道光波将我从本初身上击飞出去，带着剧烈的疼痛穿过矿洞。我的身体蹭过了某种圆滑湿润的东西，撞进了本初对面的岩壁中。

我摇了摇头。本初仍在哭嚎着，试图弄明白自己失去的一只眼睛是怎么回事。她的翅膀已经完全烧毁，化为了灰烬，撒在本初痛不欲生的乱窜的路径上。我得意地笑了：我已经找到了一丝获胜的希望，本初的左侧现在成了字面意义上的“盲区”，只要我专注进攻那——

我的尾尖上沾上了一些粘稠的东西。我扭头看去，那上面满是绿色的液体。

我惊觉这液体不是来自本初的部下，慌忙看向岩穴的中央。

我的心都要碎了。洞穴中心原本有十六枚虫卵，我刚才从上方蹭过时，打碎了至少八颗。虽然那些虫卵基本上已经被污染了，但那只是基本上。

我发出了悲痛的号哭。几分钟前我刚刚战胜的绝望感卷土重来。

我又害死了他们...就像我从前害死了我的人民...就像我从前害他们死于饥荒...

本初将我扑倒在地，用蹄子一次又一次地猛击我的脸。我的哀伤顿时被抛在脑后。本初用全部四只蹄子践踏我的身体，用只有受苦多年失去理智的狂人才有的声音尖叫着。

“你这可怜虫！！”她尖叫着，猛踢我的腹部，我的肋骨喀喀作响，“你这一无是处、另虫作呕的垃圾！！！你将会再一次毁灭我们，你将会再一次令我们的种族灭绝！！你还在！！继续！！战斗！！！！为什么？！为什么？！？！”

她同时举起两只前蹄，重重地踏了下来。鲜血从我的口鼻中流出，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嘴里也满是鲜血的味道——我可能碎了几颗牙。

本初将我转过去，令我腹部朝地，用蹄子紧紧扼住我的喉咙，令我无法呼吸。她附身到我耳畔，从牙缝中挤出话：“你的坚持毫无意义！！就算你能打败我，又有什么用？你视若珍宝的那些小马不可能打败无序陛下！！陛下他也绝不会再给他们一次被放逐的机会，绝不可能...他会杀光他们！！折磨他们！！他会亲口吞掉他们！！陛下会让他们为反抗他付出代价...我也要让你付出代价...为你反抗我！！”

她把头高高昂起，点亮独角。

我想要移动我的头，却被遍及全身的剧痛阻遏；我想要点亮独角，却只得到了毫无用处的火花。

时间仿佛缓慢了下来。本初的独角发出的噼啪声也渐渐消失了。

一切都结束了...尽管拼尽全力，我还是要死在这里了...我又一次辜负了我的人民...辜负了莉兹...

我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