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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英雄少年 (第2/2页)

黑袍男子满脸凝重,似乎仍然不想放他们进去。

少年一脸激动地又说了一大串话。

黑袍男子神色略缓,看起来同意了少年的请求。

少年脸现喜色,向黑袍男子抱拳作揖。

黑袍男子转身对旁边的白袍少年说了几句什么。

白袍少年轻轻点头转身跑下楼梯。

紧接着,沉重的原木大门如同城门上的吊桥一样“吱嘎嘎”向下,缓缓打开。

少年牵着马小跑向前,通过塔楼下的门洞。

身后随即又传来“吱嘎嘎”的响声。

吴琦伟回头看去,大门已经缓缓向上关闭。

吴琦伟有些愧疚地道:“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少年道:“没关系的,几天前一个晚上,又有坏人跑来偷袭,杀死了我们不少牛羊,所以阿苏拉大叔他们这几天查得有点紧。”

吴琦伟想起塔楼上的黑袍男子看向自己时的厌恶表情,忍不住问道:“那个阿苏拉大叔怎么好像不喜欢我?”

少年脸上浮现尴尬的表情,顿了一会才道:“因为……那些坏人跟你一样,都是夏人。”

吴琦伟道:“你们抓住他们了吗?”

少年道:“没有,我们连他们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吴琦伟道:“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些坏人就是夏人呢?”

少年道:“他们不但杀死了牛羊还留下了字条,说他们要为夏人除害,迟早把我们这胡虏杀干净。”

吴琦伟一听这话顿觉毛骨悚然,有些不甘心地道:“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呢?”

少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经常偷袭部落,这几年来祸害了我们不少牲口呢。”

吴琦伟道:“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

少年道:“我们报过警了。可惜警察来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让我们自己小心些。所以后来我们也就没再指望警察,自己组织队伍,轮流站岗放哨。”

吴琦伟也只是随口一问,轻轻“哦”了句便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部落里不少男女老少都在帐外干活。

吴琦伟好奇的看向这些人,只见他们各个浓眉大眼、高鼻深目,与夏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众人看见吴琦伟均停下了手里的活,满是敌意地向他看来。

吴琦伟被看得心中发毛,只好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少年加快速度,继续前行,来到一座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尖顶毡帐前停下,大声喊了几句什么。

一个中年男人掀开毡帐门口厚重的帘子走了出来,冷冷地看向几人。

这人身材高大、眼窝深陷、狮鼻阔口,颌下蓄着浓密的大胡子,顾盼之间双目精光四射,显得十分凶恶。

吴琦伟看他眉目之间与少年依稀有几分相似,暗暗猜测他应该就是少年口中的医生爸爸萨朗多。

萨朗多手里端着一个煎药用的砂锅,不悦地看了一眼吴琦伟,语气十分严厉冲着少年说了几句什么,听起来似乎是在询问。

少年又指了一下甘紫苏,面带恳求地对萨朗多说了几句什么,像是在向他解释。

萨朗多指着吴琦伟和甘紫苏又是一叽里呱啦,语气十分不耐。

吴琦玮看出了萨朗多对自己二人也是一样的厌恶,不由担心起来,焦急地向少年道:“怎么样,你爸爸肯不肯救人?”

少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萨朗多突然用纯正的夏语道:“你快走吧,我是不会救治你们夏人的。”

少年一听这话顿时着急起来,语气急促地对父亲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在质问他。

萨朗多似乎是故意说给吴琦伟听,用夏语冲着少年道:“塔图木,我再说一遍,赶紧把这两个人给我带走,我们这里不欢迎这些异族的强盗。”

吴琦伟看了眼怀中脸色越发难看的甘紫苏心中大急,急忙跳下马背,道:“大叔,我们不是坏人,你就帮忙救救她吧,只要我的同伴一醒过来,我们马上离开。”

萨朗多冷冷地道:“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塔图木生性善良,不忍心就这么把两人弃之不顾,还想继续央求父亲,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响。

吴琦伟赶忙回头看去,只见甘紫苏已经掉在了地面上,急忙上前去看。

甘紫苏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黄色,嘴唇又隐隐变成可怕的青色。

塔图木一脸沮丧地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要不……要不你先起来,我再送你们去雪城县的医院。”

吴琦伟无计可施正要答应,萨朗多的声音从背后突然传来:“县城到这里骑马也得两个小时,等送到了,人也就死透了。”

吴琦伟急忙回头,不敢置信地道:“您……您愿意救她了吗?”

萨朗多走到跟前,冷冷地道:“你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就赶紧闪开。”

吴琦伟心中大喜,急忙闪到一边。

萨朗多蹲到甘紫苏身边,将三根长长的手指搭到了她的手腕上。

三四分钟过去,萨朗多取下手指,又揭开甘紫苏的眼皮一番打量,起身道:“她这是脏腑受伤和失血过多引起的气血两亏之症,接下来我需要用针灸为她还魂续命,但有一点得说清楚,她这病虽然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却拖得太久已经有了生命危险,如果救不活了可别怨我。”

吴琦伟想起甘紫苏刚才勇斗灰狼拼死保护自己的情景,一咬牙道:“您尽管放手治疗,有什么事都算我的。”

萨朗多道:“那就先把她抬进屋里去。”

吴琦伟连忙和塔图木一起将甘紫苏抬进毡帐。

萨朗多指挥着两人将她放在了靠西的矮榻上。

萨朗多用本族语言对塔图木说了几句什么。

塔图木点头离去。

萨朗多自顾自地来到了北面药柜前的桌子后坐下,拉开桌前一个巴掌大小的本子上开始笔走龙蛇。

吴琦伟好奇地看向四周。

毡帐约三十平方米大小,地面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四周的墙上也挂着色彩艳丽的挂毯。里面最中间是个铁制的圆形炉子,炉子上的烟囱从毡帐顶部最中间的圆孔通向室外,地面上的铁簸箕里,放满了一堆黑糊糊,状如茶饼的东西。北边是三节药柜,药柜旁的地面上,放着两个酒坛,前面就是萨朗多面前的一张桌子和他背后的两把椅子。东西两边是两个矮脚卧榻和与之相连的置物架板,架板上整齐地摆放着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南边的入口靠东的位置还是个简单的置物架,上面摆放着马匹鞍鞯、辔头,以及皮鞭、弓箭之类的东西。靠西的位置有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放着锅碗瓢盆之类的厨具,下面放着两个铁桶,桌子旁边还放着一个用来储水的水缸。

塔图木跑到门口的桌子跟前,取了一个褐色的敞口浅底瓷碗,提起旁边一个黄色的铜壶,倒出一股乳白色的液体,然后端起碗急忙来到了卧榻前。

吴琦伟闻到一股羊膻味,暗暗猜测他端的应该是羊奶。

塔图木道:“你把她扶起来吧,我爸爸说她现在得喝点东西。”

吴琦伟连忙伸手插进甘紫苏颈下,轻轻将她扶起。

塔图木跪到矮榻上,将碗端到甘紫苏唇边,伸出左手捏住她的鼻子。

甘紫苏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开。

塔图木将碗放到甘紫苏嘴唇上轻轻一扬。

甘紫苏似乎对羊奶的味道不太感冒,刚喝了几口,就皱起眉头,闭上了嘴巴。

塔图木无奈,只好故伎重施,捏住甘紫苏的鼻子强行再灌。

兴许是灌得有些猛,甘紫苏勉强喝了几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塔图木只得停下看向父亲,一脸焦急地说了句什么。

萨朗多停下了笔,道:“行了,差不多了,你先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她的病情耽误不得。”

塔图木过去拿了方子抓药。

吴琦伟轻轻将甘紫苏放回榻上。

萨朗多从桌上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粗布卷轴、一袋酒精棉向卧榻走来。

吴琦伟赶紧闪开,站到一边。

萨朗多冷冷道:“把她的衣服解开!”

吴琦伟回想起之前两次被扇耳光的经历,讪讪道:“这不太好吧!”

萨朗多道:“那你来救她吧,我可不会隔着衣服扎针。”

吴琦伟犹豫再三还是颤颤巍巍伸出手,解开了甘紫苏的牛仔外套,扒开了里面的红黑格子棉衬衣,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背心。

甘紫苏脸上就已经够白,胸口的肌肤更是晶莹如玉、白得欺霜赛雪。

吴琦伟看得脸红心跳,忍不住咕噜吞下一口唾沫,一双手悬在她浑圆的胸前,再也下不去手。

好在这时,萨朗多终于出声:“好了,可以了,再把衣领往两边扒开一点就行了。”

吴琦伟如蒙大赦,匆匆将她的衣领扒开后退到一边。

萨朗多坐到榻边,解开卷轴上的绳结将它展开。

一排银光灿灿,大小不一的银针出现在眼前。

萨朗多将手中的酒精棉袋子递向吴琦伟道:“把这个撕开,取一根棉签。”

吴琦伟忙接过袋子依言照办。

萨朗多抽出卷轴上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接过酒精棉认真擦拭过后,手腕突然发力,对准甘紫苏肩井穴,快如闪电地扎下去。

吴琦伟只觉得眼前一花,银针已经没入甘紫苏的肩膀之中。

萨朗多如法炮制,继续抽出一根根银针,消过毒后扎入甘紫苏头肩胸颈各处穴道。

吴琦伟看着他又稳又快的动作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萨朗多扎完针又等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捏住已经扎好的银针上端,一个一个地轻拢慢捻,花了近半个小时将所有的银针都调整了一遍。

吴琦伟看向甘紫苏,只见她刚刚还蜡黄的面色已经渐渐变成苍白,发青的嘴唇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心中的担忧又放下大半。

萨朗多调整完银针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站起来道:“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她的身体素质了,如果能扛过今晚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吴琦伟看着他额头涔涔的汗水,感激地道:“真是太谢谢您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萨朗多摆摆手道:“明天等她好点了,你们赶紧离开。”

吴琦伟忙道:“没问题,我们一定尽快离开。”

萨朗多倒了杯水正要端起来喝,木门突然被人一把掀开,一个身材胖大的中年汉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吴琦伟抬头看去,只见这人头戴褐色船形毡帽、一身宝石蓝色底色的左祍长袍上,布满了铜钱形的淡黄色纹饰,腰间一条明黄色的腰带直接在侧面打了个结,脸盘又大又圆,眼睛细长似眯,唇边的两撇“八字胡”稀稀疏疏,却是一副典型的兀锡族人模样。

萨朗多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用夏语道:“你找谁?”

汉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道:“萨朗多医生在哪里?”

萨朗多道:“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中年汉子喘着粗气满脸急色地道:“我是红吉拉村的拉塔尔,我的儿子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一早上突然口吐白沫,然后就晕过去了,我们怎么叫也叫不醒,请你快跟我走,快去救救他。”

红吉拉村距此有一百多里,即使放马疾驰也要四五个小时,萨朗多一听情况紧急不敢迟疑,连忙放下碗,向塔图木道:“你去备马,我拿药箱,我们得赶紧走。”

中年汉子感激地道:“那就拜托你了,只要能救我儿子,我一定会给你很多钱。”

塔图木此时正坐在一个小土炉前扇扇煎药,一听父亲吩咐,连忙放下扇子道:“好,我这就去拿。”

吴琦伟看着还插在甘紫苏身上的银针,顿时心中大急,忙道:“那这针怎么办?”

萨朗多急忙来到床榻跟前,出手如电地拔下银针,飞快在酒精棉上抹过,一根根插回卷轴上,将卷轴卷好交给塔图木,道:“把这个也带上。”

塔图木急忙上前接过,打开药箱盖子把卷轴放了进去。

萨朗多掀开门帘,率先和已经急不可耐的中年汉子出去。

塔图木向吴琦伟道:“药我已经熬的差不多了,你记得待会儿把这锅的药汤倒出来喂给你的同伴,然后再烧些开水用刚才的药渣熬一遍,晚上睡觉前给她喝,都记住了吗?”

吴琦伟没有煎过药,心中不安,嗫喏道:“记是记住了,可是……”

外面传来萨朗多催促的声音:“塔图木,好了没有,快一点。”

塔图木急忙道:“好了,我就来。”匆匆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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