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问号人生 (第2/2页)
的确,妙真多了一些觉知,冷静下来是最重要的,一瓶水喝完的功夫,当她刚刚打开手机时,一善的电话打来了。
“宝贝,你在哪儿?”一善的声音很温柔。
“我回家了。”妙真不耐烦地张开口,眼睛却到处看,心神不定。
“我现在回家,你等我。”一善讲完就挂了电话。
妙真知道一善很快就会回来,他的速度很快,答应妙真的事也是说到做到,拒绝的事也丝毫不留情面,妙真觉得一善有严重的两面性。
对妙真特别有爱,但同时对待她也格外冷酷,没有感情。
一善不会为了迎合妙真改变自己的立场,但也可以为妙真做一切,包括牺牲生命。
总是令妙真矛盾的是,她看不懂到底什么是爱了。
“咚咚”敲门声,一善回来了。
她正拖着止不住翻腾的杂念与恼火的情绪往外走,门反锁着。
一善推开门,见妙真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像斗败的鸡,安徒生里卖火柴的冬日小女孩,心疼地拉着手问是怎么了。
妙真像个呆木鸡,直直的顺二楼上了台阶,面无表情,一善紧追其后。
双腿发软的妙真再也挺不住了,倒在了地面。
妙真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的妈妈上吊死了,是五天前的事。
同一天,小娟火化了,小兰发来了求救信息,小玲的老公一大堆抱怨,说是终于明白了围城里的人想出婚姻,围城外的想进去的理,现在晚了,人生被死死捆住了。
她所有的朋友们都在生命中挣扎,度日如年。
一善也要离开她远去欧洲了。
从前的一切换来的都是悲伤与失落,过去不再来,记忆却无法抹去。
妙真无法原谅自己对母亲的行为。
这一生母亲除了不断的指责,恨她,再也没有可留下来的回忆了。
她们之间的缘分,是极其深刻的苦涩,令妙真难以下咽。
五天后的母亲,下葬了吗?尸体是火化的吗?外婆扛得住吗?妙真却不能回,不敢回。
乡亲的阻拦而绝望。
妙真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电话那头会是谁接的?会骂她那个永远的妓女吗?
要是有大火,滚烫的水烧她烫她,能把那段夜来香的岁月彻底从这个世界清零,从胡家村每个人的记忆中清零。
她愿意下烫锅,愿意被火烧。
可是没有这个广大的神通去抹掉人的记忆,也没有资格改变别人的认知,她意识到自己如此渺小,连一支蚂蚁也不如。
妙真的自尊正被践踏在脚下,她的脸被刀,剑又刮又刺。
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落到小娟的下场,尸体被烧成灰,肉烂成大洞小洞,父母不认了,爷爷奶奶不要了。
是一个被亲人,家人,社会抛弃的孤儿。
为什么要承受所有的结果?妙真没有这个能力。
妙真大声哭喊着:
“我们只不过是刚长大的孩子,对这个社会一点也不懂,谁帮过我们,谁教育过我们,谁爱过我们,我们拿什么给出美好的青春,而我们什么也得不到的时候?”
每个人都在交一张人生白卷。
小娟的卷上滴满了血,小兰的白卷有些皱褶,而小玲的白卷破了几个洞,妙真的白卷上挂满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