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敬业起兵扬州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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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时间里,武太后临朝称制、幽禁皇帝、逼杀废太子、追尊武氏先人、提拔武氏子弟、改革官制和各种名号等等。
一系列行动,不仅仅让众臣起疑,也让整个大唐社稷为之震动。
当她满心欢喜,品尝立于权力巅峰的愉悦时,并没有意识到,一些对她心怀不满的人,正在蠢蠢欲动,密谋作乱。
眉州刺史英国公李敬业,和他弟弟盩厔令李敬猷、御史魏思温、给事中唐之奇、侍御史骆宾王、詹事司直杜求仁等人,因事获罪,被贬黜降级。
李敬业被降职为柳州司马,李敬猷和魏思温被免官,唐之奇降为括苍令,骆宾王降为临海丞,杜求仁降为黟县令。
这群天涯沦落人,同聚于扬州,吃多了酒,说多了胡话,真的酝酿出了一场惊天叛乱。
光宅元年九月,他们打出了反对武太后、匡复庐陵王李哲的旗号。
李敬业是初唐名将李积之孙,曹州离狐人氏。李积本姓徐,名懋功,因功勋卓着,太宗皇帝赐其李姓,改名积。
年少时,他跟随爷爷四处征伐,威名扬于天下,官历太仆少卿,眉州刺史,袭爵英国公。
消息传到神都洛阳,朝野震惊。
肃政台有一名监察御史,名唤薛仲璋,他向来摈斥武太后盗执国政,听闻李敬业在扬州起兵,马上上书朝廷,请求去扬州巡查,暗中也参与了此次起义。
此时,扬州府没有设立都督。
李敬业自称是朝廷密使,奉诏募兵讨伐高州叛贼。于是开府库,释囚徒,驱工匠及役丁数百人,占领了扬州府。
他们使用李哲的年号嗣圣,设置了三个府署:第一个为匡复府,第二个为英公府,第三个为扬州大都督府。
李敬业自任为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任命唐之奇、杜求仁为左、右长史,李宗臣、薛仲璋为左、右司马,魏思温为军师,骆宾王为记室。
又索得一位貌类故太子李贤的一个人,称他未死,奉之为王。
骆宾王向天下广发《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短短十日,便聚集了十万人马,楚州三县皆响应。
太初宫贞观殿上,群臣惶惶而立。
上官婉儿奏道:“太后,润州刺史李思文是李敬业的叔父,得知他的阴谋,派遣使者走小道向朝廷报告叛情。他送来的军报中,有一张《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请太后阅之!”
武太后高坐在凤榻上,云淡风轻地说道:“婉儿,你读来听听!”
上官婉儿抖开纸张,字正腔圆地念道:“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密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
刚刚读了两句,上官婉儿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群臣的心,也骤然一紧。
她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武太后。
武太后镇定自若地斜靠在凤榻之上,支着脑袋听她读檄文,仿佛只是在欣赏一支优美的琵琶曲。
见她停下来了,便柔声道:“婉儿,你怎么不读了?”
上官婉儿低下头,勉为其难地念了下去: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文曰:“犹复包藏祸心,窃窥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通篇檄文言语犀利,盛气凌人,未出师而声威天下,未出战而屈人之兵。
一纸檄文,字字都是利刃,句句皆是壮笔,仿佛千军拥沓、万马奔腾,朝她排山倒海地冲杀过来。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桓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
上官婉儿越读越觉得朗朗上口。
对这篇檄文爱不释手,反反复复默读了好几遍。
骆宾王运笔如舌,气势充沛,挥洒自如,通篇文字精练简省,一反齐梁骈文情感空洞、词藻繁缛的弊病,令人耳目焕然。
一种格高韵美,不失流丽雄浑的诗风,犹如浩荡风云,扑面而来,又如金石,铮铮然掷地有声。
瞬间觉得,自己过去所写的那些彩丽华美的诗歌,都不过是废纸一张。
文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
又曰:“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听到这里,武太后乍然而起,拍案大赞。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言,檄文要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此文笔力雄健,行文流畅,让人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 ‘观电而惧雷壮,听声而惧兵威’,写得真是太妙了!这篇檄文,是何人所作?”
上官婉儿低眉答道:“这是婺州骆宾王写的。传说此人,少有才名,七岁就能赋诗。作《帝京篇》传遍京畿,是为绝唱。”
“婺州骆宾王,吾记得这个人!”武太后道,“此人天生一副侠骨,好管闲事,爱打抱不平。仪凤三年,调任长安主簿,又入朝为侍御史,多次上书讽刺朝政,出言不逊,先帝十分头疼,曾将其下狱。”
裴炎道:“骆宾王遇到改元大赦才获释,谪为临海丞。可他不思悔改,将仕途不顺的幽怨转为对朝廷的怨恨,最终才会与李敬业等人沆瀣一气,走到了一起。”
“吾一直希望,野无遗才,朝多君子。骆宾王的文章秀丽精绝,苍然有骨,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如此超世之人,却使之流落人间,不为朝廷所用,这是你宰相之过也!”
裴炎的眼睛忽睒了一下,直挺挺地愣在庭下。
明明是你心怀异谋,引起了李敬业、骆宾王等人的不满,怎么把矛头指向我了呢?
嘴上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俛首不语。
武太后把《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要来,一连看了好几遍。
沉思良久,道:“李敬业在扬州一呼百应,拥兵已经超过十万人。裴卿,你有什么退敌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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