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祖军前出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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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年(1630)七月二十日,关宁前线传来一件出人意料之事,锦州守将祖大寿率本部兵前出,进占了大凌河城。
在己巳之变中基本无甚表现,大多数时间在作壁上观的祖大寿何有此惊人之举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去年十月底,建虏在喀喇沁诸部引领下破关直逼京城,袁崇焕因敌人于防区蓟州关前潜越一事被人揭发,于内廷应对时不能自圆其说,以致于当场被捕投入诏狱。祖大寿在旁亲眼目睹,震恐失措,回营后自觉难辞其咎,便生拥兵自保之心,一日后忽拔营而走,弃国都于敌...其时山海关守将不允,他便纵军破关而去,时人皆谓祖大寿有叛国之实,又陷恩主于死地。朝廷念其千里勤王有功,又恐其献关投金,故遣孙承宗去好言抚慰,又以敕书保其无事,祖大寿才率本部军协防山海关,但因畏敌消极避战,在金兵东扰期间除派遣义子祖可法率四营兵助守抚宁外便无甚建树,与卢秦吴等不断歼敌复土形成鲜明对比。
自遵化撤返后,祖便置身军营,极少外出,出则以大批武装家丁护身,他自知仅哗变弃京破关事一项就终究难逃国法惩治,何况还有沙岭溃逃筑堡贪污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生怕朝廷暗遣厂卫秘密抓捕,便整天让那些他盘剥克扣其他士卒衣食而奉养,只知有祖帅不知有国家民族的私兵严密保护自己。
另一方面,他用钱打点各级官吏,秘密把兄弟子侄家属迁至锦州军营内,以减轻后顾之忧,免得事急受制,不得脱身。黄台及早已同祖大寿暗通款曲,密使人告之曰与祖结成刘关张兄弟,共取大明天下,将来必裂土分茅,共享富贵;就算未取天下,只要祖肯过去,大金给的一点也不会比大明少,只会比大明更多,对于他的亲友扈从,也是一样。祖对黄的话并无怀疑,因为据他所知,李永芳佟养性等降金后地位权势财富皆得以保全。
至于事有不济便择木而栖的想法,他已与众兄弟子侄密谈过了,众人想法和祖大寿不谋而合,众皆曰金兵自兴起以来锐不可当,前期又攻至京师,早晚取朱明天下,我等效愚忠守孤悬之城早晚城破身死...如今又与朝廷有隙,未来堪忧,不如早做打算。大家又纷纷表示,作为家主,祖大寿决计怎么干,他们都誓死跟随,唯其马首是瞻。效忠之余,有个别人对过去后自己的官禄地位有所担心,当祖大寿拿出金条笼络后,他们最后的担忧也都荡然无存了。
六月末,驻守抚宁的祖可法遣人密报,卢象升秦良玉两军途经抚宁北上,未知意欲何为。祖大寿恐朝廷密捕不成便遣军明抓,便急招兄弟祖大弼祖大乐商议。祖大弼曰关宁自有兵将,何劳客军前来分一杯羹,卢秦此来必有上命,不可不防;祖大乐曰我祖氏一族久镇辽东,地方大员不以礼相待则不可以行政令!今卢督师率大军前来,辽东巡抚邱禾嘉竟然一言不发,其必有诈!此足见朝廷猜疑之心,既然在朱明家也是吃粮当兵,在爱新觉罗家也是吃粮当兵,若相逼太急,干脆就此反出关外,以示我祖家武人不屈之志。
祖大寿说:“二位贤弟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朝廷尚未发难,我等若轻举妄动便显出我等早有谋叛之心,军心民心皆不在我;又恐内地之亲族朋友有所不测;目前大金并不知晓,路上也容易生出变故。”
祖大乐闭口不言,祖大弼说大哥有甚主意,直言便是。
祖大寿缓缓言道:“此去东向四十里处是弃堡大凌河城,袁崇焕曾设兵戍守。孙阁老袁督师邱巡抚梁兵部以往均有意占据之,以为恢复之计,后被王尚书以虚耗钱粮为由所阻。如今我等不如以驱逐后金前哨为名,率军前去,一可报收复之功,堵众宵小之嘴;二可借此多聚拢亲族;三可安居城中,自重身价,若明廷相逼太甚,此城离沈阳也还近些。不知二位贤弟以为如何?”
祖大弼说此为进退有据之策。祖大乐言袁督师前出宁远复地二百里尚可封疆,大哥东出复地四十里也可算大功一件,足以堵芸芸众生之口也。三人相视呵呵大笑,遂率军拔营而起,直奔大凌河城而去。
大凌河本为废城,后金于城中未留一骑一哨,祖军占据自然不费吹灰之力,饶是如此,他还不知从哪寻来五十枚首级,派人飞马呈送给邱禾嘉以报大捷。邱不信,使仵作密探之,发现头发俱为新剃,又有三成似女眷之首,乃密奏据实上报。祖军则大张旗鼓烧砖造瓦,修葺城郭,又向朝廷申请四万班军,唯恐天下不知。
大凌河城如此兴师动众大兴土木,很快便由后金哨探侦知,报于黄台及。黄台及又喜又惊,喜的是祖终究依言行事,惊的是祖行动提前,己方粮草尚未到位。但他也知不能等一切准备充分再行动,乃命阿济格为前锋先行,他再陆续调动八旗主力跟进。由是,明金双方停息不足半年的战火重又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