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录:心经诵 (第2/2页)
另一个拿着香烛的鞑人急忙申明:“不会的,我二人就是北地来的商人,与这位秦老达素未平生,谈何有冤有仇!”他看向赵重幻这边,高声道,“还请小差爷明察秋毫还我二人清白!”
副主持一见如此也有些棘手道:“小差爷,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那边又有人叫嚷起来:“不是他还有谁?他衣袖上都有血,难道还有别人不成?杀人总要留痕,我等都可以将胳膊摊出来检查,都是干干净净的!”
其他人一听此言,也都纷纷伸出胳膊摊开衣袖以示清白。
赵重幻不动声色,顺势将周围人等打量一番,一边看一边来到那袖上有血迹的鞑人身侧。
她凝着那鞑人慌乱的面庞,却在他的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抹淡定无畏的精光,见此她眸底也是一闪,互相对视一眼后彼此错开视线。
赵重幻道:“麻烦将双手都伸出来——”
鞑人依言伸手。
她细细察看了他的双手,细长却有力,并非如一般男人的粗壮厚大,不过他指尖同样有茧,明显是常年射箭留下的痕迹。右手掌心茧子比左手重得多,是惯于使刀的手。
端详片刻,赵重幻抬眸望他:“刚才有人尖叫杀人了时,你在做什么?”
“我挤在人群里想跟着其他人往大雄宝殿而去!”鞑人简洁道。
“那你在人群中时可觉察你身边有人挤来挤去?”
鞑人勉力一笑,扫视周围一圈道:“今日是你们临安城的香会,我等就是慕名而来,看这济济数十万之众同聚一城,也是蔚为壮观!所有挤来挤去这样的小事真是不值一提!”
赵重幻眉尖轻轻一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又看了看鞑人周围热情抓捕凶犯的路人甲乙丙丁,对着他们温和一笑,揖揖手。
突然,一闪神间她抽过旁边路人甲手上的香烛直接往身着雪青褙子常服的路人乙头上用力砸去,只见那人下意识抬起左手去抵抗。
赵重幻另一只落在袖中的手霍地一扬,那人就似被什么蛰了一下,顿时不能动弹,而那只抬着的左手依旧高高举在空中。
眼前一幕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目瞪口呆地望着赵重幻从容不迫地将那僵住的人全身摸索了一下,然后在他常服下的足衣内找出一块带血的丝帛。
昭庆寺的副主持也是一脸惊诧,却见这个小差役如此机敏从容,眼中不由露出几许赏识的光芒。
赵重幻举着那块带血丝帛道:“其实这个丝帛的主人才是凶手!“
闻者哗然,而那仍旧举着左手的男人又惊又恨,却无计可施。
“根据伤口的形状、深浅方向,可以看出来当时刺杀秦老达的凶手是个惯用左手的人!那我们就需要找一找谁是惯用左手的!其实常用某一只手反复做一件事的人,手上难免有茧子!”
“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手,秀才们常用笔,所以会有握笔的茧子,绣花的绣娘常常用针,所以她们的指尖内侧会有茧子。当然,不需要长期操持一桩营生的人可能手上的茧子会淡一些,可是但凡做点事的人难免在手上会留下辛劳的痕迹!“
她指指僵立的路人乙:“此人擅用左手,所以他左手练习用刀的痕迹要明显很多!适才就是他用丝帛包裹自己的左手去刺杀了秦老达,又将血迹擦到别人的衣袖上,妄图制造出另一个凶手来!“
香客们全都一瞬不瞬地望着场中间这侃侃而谈的小差役,眼中的不可置信似西湖柳浪般绵绵不绝。
赵重幻这正将案中的曲折道出,骤地就见她眼神一变,她手上的香烛头不可思议地扎入那真凶的口中,可是似乎还是晚了一步,那真凶的嘴边血流如注,他咬了舌头自绝了。
面对此情此景,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
赵重幻也顿住手,一时无法反应。
一侧那被诬的鞑人看见如此情况,眸似幽井,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