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叠浪峰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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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云涛翻涌处

四月的灵山还笼在青灰色的雾霭里，晨露未曦的岩壁上垂着千万条晶亮的水线，像被谁用银梭在黛青色的绸缎上织出了密网。叠浪峰就静立在群峰中央，十二道起伏的山脊如凝固的浪头，从海拔千米的山肩层层漫卷而下，在山腰处聚成奔涌的“浪涛”，到了山脚却又化作平缓的波痕，仿佛千年前那场惊涛骇浪在瞬间被施了定身咒，连浪花尖上的水珠都保持着飞溅的姿态。

山脚下的渔梁村飘着袅袅炊烟，青石板路上印着湿漉漉的草鞋印。老渔翁李老汉坐在码头边修补渔网，指间的麻线穿梭如飞，眼尾的皱纹里盛着三十年的渔火。他的孙子虎娃正趴在青石桥上看鱼，清澈的溪水里，几尾银鳞鱼逆着水流摆尾，搅碎了水面上叠浪峰的倒影。

“爷爷，那座山为什么像水浪一样？”虎娃的手指在水面划出涟漪，惊得小鱼四散逃窜。

李老汉抬头望向叠浪峰，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渔网：“这是波浪仙的故事，从你太爷爷的太爷爷那辈就传开了……”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在晨雾里拉得绵长。

二、恶龙降世

十年前的秋天，渔梁村的噩梦开始了。原本清澈的灵水河突然变得浑浊，水面上漂着翻肚的鱼虾，河底的鹅卵石上凝结着黑色的黏液。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村里的猎手张大胆，他深潭边看到了惊人的景象：碗口粗的水藻像活物般扭动，潭水中央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深处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无数块巨石在相互碾压。

三日后，暴雨倾盆。灵水河的水一夜之间暴涨，浑浊的洪水卷着连根拔起的古树，撞毁了下游的石桥。李老汉记得那个恐怖的夜晚，他抱着虎娃爬到屋顶，只见洪水如黄色的巨龙，在村外的田野上横冲直撞，远处的山峦在闪电中若隐若现，仿佛也在洪水的威势下颤抖。

天亮后，人们在河边发现了巨大的鳞甲碎片，足有磨盘大小，边缘呈锯齿状，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老族长颤抖着抚摸那片鳞甲，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是恶龙……传说中占据龙潭的水精，每三百年便会现世为祸。”

从此，灵水河再无宁日。春天，河水会突然干涸，露出龟裂的河床，庄稼成片枯死；夏天，暴雨说来就来，洪水冲毁房屋，卷走牲畜；秋天，水面漂着黑色的泡沫，靠近的人会浑身生疮；冬天，河水冻结成冰，却散发着刺骨的热气，冰面上不时浮现出巨大的爪印。

渔梁村的百姓们跪在叠浪峰下的祭台上，对着苍天哭喊：“求仙人垂怜！”祭台上的猪头羊腿早已腐烂，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嘶哑的叫声。

三、仙人临世

天庭的瑶池边，波浪仙正凝视着下界的水镜。镜中，灵水河像一条扭曲的黑蛇，在大地上肆虐，百姓们的哭号透过云层，刺痛了他的耳膜。作为掌管四海八河的水官，他的衣袂上绣着千万条水纹，每一道都代表着人间的一条河流，此刻，灵水河的水纹正疯狂地扭曲着，像一个痛苦挣扎的灵魂。

“禀仙尊，下界灵水河被恶龙所据，百姓遭难。”值日功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波浪仙的眼神骤然一冷，袖中飞出三滴晶莹的水珠，化作三尾灵动的锦鲤：“备我的水云舟，下界除妖。”

水云舟踏云而行，所过之处，云雾自动分开，露出下方疮痍满目的大地。当船行至叠浪峰上空时，波浪仙低头望去，只见山脚下的村落已十不存一，断壁残垣间，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啃食草根。他的心中一阵刺痛，袖中飞出一道蓝光，落在村口的老槐树上，瞬间，枯萎的槐树重新抽出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李老汉正在废墟中寻找能吃的东西，突然看到老槐树开花了，雪白的槐花像繁星般挂满枝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要伸手去摘，身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老人家，这槐花无毒，可放心食用。”

他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晨光中，衣袂上的水纹泛着微光，腰间悬着一个玉瓶，瓶口溢出的水汽在他脚边凝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游着几尾透明的小鱼。

“仙人！”李老汉扑通跪下，老泪纵横，“求仙人救救我们百姓！”

波浪仙连忙扶起老人，声音里带着愧疚：“是我来晚了。”他望向远处的灵水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恶龙何在？”

“在黑龙潭，”虎娃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躲在爷爷身后，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波浪仙，“它每天晚上都会出来，河水就会变得好可怕！”

波浪仙蹲下身，轻轻抚摸虎娃的头，指尖掠过处，孩子脸上的疮疤渐渐愈合：“别怕，叔叔会让河水变回原来的样子。”他站起身，对李老汉说：“老人家，明日正午，让百姓们躲进叠浪峰的山洞，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