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二:后来的滕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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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三年秋(公元676年) 江南滕州 赣水江边
“到了,停车,就是这里了。”
青年人下了马车,直了直腰,然后就被眼前这座秀美的楼阁震撼住了。
碧色的琉璃瓦映着雨后碧蓝的天空,雄伟的楼身倒映在金星青石台基下两汪寒潭水中,阁楼云影,盎然成趣。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南三大名楼——滕王阁啊?”
“是啊,王相公您有所不知,”身边友人道,“这楼当初建造可是花了三千万两白银,可是将近滕州府库一年的财政收支。”
“果然是大手笔。”
王勃连连点首,“秋日晴雨后,天淡烟凝,访问此楼,倒是别有一番趣味,不枉我神行九百里来此赴宴。”
客人陆陆续续到达,仆侍在阁楼下招待,王勃递了名帖,道:“绛州王子安,拜会阉都督。”
“原来是大文豪王参军,我们都督仰慕您大名已久,快请进。”
王勃点了点头,迈步进阁。
这滕王阁看似三层回廊建筑,其实是采用‘明三暗七’建造方法,内部有七层,布局精美,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走到第六层转弯的时候,王勃看见有个身着紫衣的男子靠坐在软垫上,正凭栏眺望。
他身边没有旁人,只立着一个肤色黝黑的仆侍,王勃扫了一眼,觉得那仆侍黑的过头,似乎是个昆仑奴。
“子安,怎么了?”有人问。
“没什么。”
王勃转身继续上楼,没有再多想,只是觉得那个人的身影有些落寞。
阎都督的宴席开在第七层,视野极佳,能直接俯瞰到江上那些青雀黄龙花纹的大船。
赴宴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江南名士,大家纷纷落座,又相互商业吹捧了一番,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喝的高了。
阎都督喝的有些急,有些不好意思地暂行离席,主人一走,大家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
其中不乏有些直性子的武将,开始大放厥词:
“你们说这滕王李元婴真是会享受,建造这么雄伟秀丽的一处阁楼,花了那么多银子,说是为了开化民智,提高百姓审美水准?提高个屁,还不就是为了供他自己喝酒饮宴么!”
“是啊,他自称是大唐第一纨绔,骄奢淫逸,品行不端,这些年被圣人一贬再贬,最后竟贬了自己的封地,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听说前一阵子,滕王还闹出了一件大笑话。你们想不想听。”
“想想想,快说,快说!”
“滕王被贬数次,死性不改,我听他们说,前几日滕王在他下级家喝得多了,居然调戏了人家的老婆!”
“哎,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滕王来说,这不是家常便饭么,有什么好值得一提的?”
眼看大家开始嘘他,这人便不服气:
“你听我继续说啊,若是那小娘子花容月貌,长得怜人也就算了,据说那娘子姓裴,是洛阳裴家的远房表亲,那小娘子长得虽然白净,但性情十分暴躁,泼辣至极,又天生一双虎眼,连他自己的相公都要惧他三分,是远近闻名的母老虎!”
“这滕王喝得多了,不知道抽哪门子邪风,那裴家娘子过来给他敬茶,他竟然一把抱住人家,又搂又抱,哭几鸟嗓嚎了半天,还口口声声说想人家!”
众人惊的合不拢嘴。
“更可笑的还在后面呢!那小娘子气的,操起鞋底子就往滕王脸上抽了三巴掌!!!这三下给滕王生生打蒙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味!”
哈哈哈哈哈!!!众人哄笑,那人接着道:
“人家娘子原以为他这就老实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反倒像是更高兴了,竟搂着人家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最后还是那下属怕自己的女人发起疯来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更邪乎的事,开罪滕王可不得了,楞是唤来一群家里人把他拉开。”
大家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纯属滕王耍酒疯,哪知道这滕王殿下第二日竟又来了,这回他没喝酒,清醒得很,下属本来以为他是来道歉的,可万万没想到,这位殿下竟是厚着脸皮上门请人家娘子改嫁的。
这回竟当场气晕了那娘子,说什么都不活了,悬了根绳子在梁上闹着要自尽。这下属也气的不轻,说是滕王欺人太甚,硬是把这事儿闹到了圣人耳朵里。
滕王这几年品行愈发恶劣,圣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滕州的地方官闹到了京里,影响恶劣,何况险些闹出人命,圣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偏袒他,不清不楚的教育几句得了,只好将他贬了滕州。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众人听后纷纷感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位滕王殿下的品味真是...
与众不同。
“虽然这位殿下有些胡闹,但不妨碍他的品味非凡,据说他在诗词、绘画上皆是造诣极深,早年间擅画人物肖像,后来不知为何,改成了专攻花鸟,尤其擅画蝴蝶,他画出来的蝴蝶,灵动之至,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样。他对建筑方面一定也品味不俗,不然哪会有今日的滕王秋阁不是?”
“对对对!话不多说,咱们敬这位滕王殿下!”
“来来来,大家一起,敬这位大唐第一纨绔,滕王殿下!!”
谈过此事后,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吃吃喝喝,宴会声音闹得太大,隔着一层楼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楼下,同一位置。
阿奴有些不悦的抬头瞧了瞧:“殿下,上面的宾客好像在揶揄您,用不用我跟阎都督打一个招呼?”
“不必。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封地,我们擅自前来,不要给阎都督添麻烦。”
“是。”
滕王靠在栏杆上,眺望阁楼对面汀岸,岸边,立着一处不算太大的坟冢,没有碑铭,碑上只是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蝴蝶被日光照的白亮,像两只眼睛,也在注视着他。
在裴戎最后的日子里,他的状况并不好,可以说是每况愈下,他的身体愈发瘦削,曾经健壮的两条双腿,也成了瘦竹一般,支撑着两条空荡荡的裤管。
曾经骑马弯弓的矫健郎君,后来连马也无法自己骑上,他扶着他好不容易翻到马背上去,他伏在上面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用左手支撑着身体直了起来,可是马儿只行了几十步,他就能从他强忍着的表情上看出来他是有多么痛苦。
每到这时,滕王就忍不住偏过头去偷偷掉眼泪,裴戎虽然看不见,但却还是能听得见,每每还要转过身来劝他:
“元婴,我没事儿,你看,我真的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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