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诗弥的幻境2 (第2/2页)
阿诗弥不敢再喝了,这里简直毫无遗漏地触犯了所有禁忌——大帐里全部设置。
全是大凶。
他放下奶茶,起身走到大帐中间,其实大帐内的陈设并不多,甚至过于单调,以至于显得有些空旷,他顺着帐中间粗大的梁木往上看去,发现这柄插在铁架高台上,一人不能合抱粗细的东西不是梁木。
而是一柄巨大的苏克鲁。
原来是突厥人的营帐,苏克鲁,乃是突厥语,意思是战旗。
这柄苏克鲁十分地气派,光是柏木木柄就有两丈之长,直通帐顶。
一般来说,这些做柄的柏木都是从希尔端乌、拉拜第纳尔,库里噶尔那些突厥封王之地运送给突厥中的王侯显贵,草原多是季节性河流,不能像中原那样用内河运送原木,只能用马匹托运,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
况且这根柏木木柄外面,还围着两丈三尺黄缎衣,一看就不是普通材质,而是唐朝岁贡的巴蜀锦缎,上面还钉满了一千只银纽扣,象征一千只慧眼。
主旗木柄从中部分支,从四周八相又围着八面小旗,顶部都是清一色雪亮的三叉戟,底下垂着枣红马黑鬃缨。
阿诗弥突然觉得有些奇怪,通常来说,苏克鲁作为战旗,分为黑白两色,分别叫做‘哈喇苏克鲁’和‘查干苏克鲁’,黑色象征战争和力量,白色象征和平和权威。
而这大帐内的苏克鲁颜色,不是黑的,也不是白的,居然是血红色的。
血红色的战旗,象征着什么?
忽地响起一声尖锐啸鸣声,阿诗弥惊了一跳,抬眼望去,从帐外飞来一只黑白花斑大隼,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隼,光是张开的翅膀足足有五尺长。
那鹰眼异常锐利,泛着绿光,显然是饿了很久,一进屋,它就径直飞到最高的那面苏克鲁上,用饥饿的目光盯着他,盯得他后背直发凉。
没来得及拿什么武器,阿诗弥只好随手举起木勺,指着那隼道:“你别过来啊...我,我可不好吃。”
花斑隼白了他一眼,说道:“贵客还没到吗?”
说...说话了...?!
他再仔细听,原来不是隼说话,而是那个男人。
他的声音不再遥不可及,而是离自己很近,阿诗弥顺着男人说话声望去,在主位置的八脚马踏椅子上,居然凭空显露出来一个人形。
男人穿着黑色毛皮翻领大氅,领口露出一截金色护颈软甲,他一挥手,斜靠在了八马榻椅上,露出异常坚固的胸甲,勾勒出强壮的肌肉形状。
阿诗弥企图辨认出男人的样貌,但越是想看,就越是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上只是一团白光。
男人又问了一遍,这回声音急促的很:“贵客还是没有到吗?”
“回可汗,还没有。”
熟悉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阿诗弥身后响起,他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从他身后款款走出来一个穿淡黄色胡裙的女子。
起初女子的身体像是驴皮映在墙上的虚影,随着烛台火光晃了两晃,竟逐渐变得实在起来。
她长得很漂亮,但不是中原人认为的那种典型的美丽。
她的脸庞圆润,虽不说像是十五的满月那样像个银盘,但怎么说也得有十四的月亮丰盈。
她的双肩宽阔,腰肢却很细,阿诗弥不擅长描述女子的美丽,只能说从骨架上看,是典型的漠北草原女人骨型。
但她那张圆脸蛋上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却同自己的一样,一只是琥珀黄色,一只是碧绿。
这到不像是漠北人。
不过,阿诗弥忽然想到葛氏鲛女那副巨大的肺,浑身一颤:
她刚才到底一直躲在哪儿...
难道..难道是跟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阿诗弥惊异之余,又听得女子说道:“趁贵客还没有来,就让妾再给您跳一回吧。”
身着大氅的男子没有说话,看样子是默许了,头顶忽然打来几盏追光,不知从哪竟响起了马头琴的声音,乐声粗犷悠扬,加上胡笳强劲的鼓点。
女子的舞步灵动又娴熟,每一步都精确地与鼓点相和,歌舞配合默契,像是踏在舞乐之人的胸口上舞蹈一般。
不知怎么,阿诗弥的心悸感觉又强烈了起来。
她翩翩起舞,随着鼓点的加快,她转得越来越快,快的完全看不清她的舞蹈姿势,人影模糊,分不清那个是真的她,哪个又是虚影。
然后,那些虚影,居然逐渐脱离了她的本体,独自旋转起来,转着转着,竟渐渐有了自己的身体、手臂、大腿。
一曲尚未舞毕,场上居然冒出来了许多女人。
那些女人全部都穿着淡黄色胡裙,同最一开始的女人一样,她们的腰间、手腕上,也都缠着一圈细细链子,上面挂着许多树叶形状的闪亮银饰,一跳起来,随舞姿摇摆,叮叮当当地响,声音清脆。
阿诗弥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大变活人的场景的确是真的,然后他开始数女人的个数:
“1、2、3、4......”
光阴踏叠,她们的走位不断变幻,好不容易,阿诗弥才数出来。
场上一共出现了十二个女人。
一个女人竟变成了十二个一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