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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骑马和打枪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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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山有始有终,即便杨格不愿意留在镇边军,令他有些小小的失望,却还是陪着一起出了永山的居所,回到那简陋的茅庐。

感受过外面的冷空气后,杨格一步入茅庐就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那是一群人的汗味混合在一起发酵之后的结果。先前,某人的鼻子是处于冻僵状态,情绪也有些忐忑紧张,现在,舒缓下来的神经敏感了许多。

茅庐和永山那屋子,区别着实太大了!这也就是小兵和统领大人之间的区别之一吧?

延山没有在草房子里久待的意思,站在门口想了想,说:“杨格,来一下。”等杨格走近后,他偏头示意走到一旁,又说:“朝廷有杀倭令,你杀了三个鬼子,带回两条枪,能得二十一两赏银。原本,统领大人已经准备好了银子,可......你坚持要回功字军。杨兄弟,你再好好想一想!镇边军终究是八旗、绿营练军!关内八旗子弟只有三十亩地,不好混,可这是关外,土地想要多少就开垦多少!只要你进镇边军,我就骑马给你跑地儿去!功字军是什么?终究是淮军、是乡勇。前些年,你们中堂大人与朝中满族亲贵角力,功字军从十一个营头缩编成三个营头,如今参战又有了十营,战后呢?兄弟,为以后多想一想。我这话......唉!回聂镇台那边得了赏银后,早早地托人带回家去,别跟那班王八羔子一起白瞎了银子。”

嗯,延山是为小兵的未来考虑了,当然,这番话里还是存了留住杨格的心思。

“佐领大人......”

延山从杨格容色中看出,这家伙是留不住了,心中有些不快,可还是愿意结交这个有些胆色的防勇,乃打断杨格的话道:“我姓袁,名延山,字立峻。杨兄弟,你可有表字,咱们互称表字吧?”

对啊,这个时代的人都有姓、名、字,互称表字是表示亲近之意,那,自己该弄个什么表字才好呢?杨格心中所想,面上却道:“你是佐领大人,我......不妥吧?我表字,致之。”

延山点头微笑道:“杨致之,杨格。可是格物致知的意思?格致,这个词儿入名入字倒是颇有意趣!致之老弟,看来你也是家学渊源,直隶河间......能懂格致之学的人恐怕为数不多吧?”

格致,格物致知,乃是指物理、化学之类的西方科学。

杨格随意给自己安了个表字,哪知人家延山能够从中推出这些东西来?谎话还得接着编下去,否则让人生疑可不好。这里是战场,是军队,自己又是别营士卒。

“杨格投军前,也曾听教堂里的神父说起过格致之学。”

“原来是教士。”延山眉头微皱,又问:“致之,你不会信教吧?”

“不信!”杨格察言观色,忙摇头道:“洋人的格致之学好,枪炮舰船好,就是这洋教不好,整一个骗傻子的玩意儿。”

延山闻言释怀,笑道:“是,那就是骗傻子的!致之,好好干,等战打完了,我请统领给你们直隶提督大人说道说道,让你去天津武备学堂混个出身。”

杨格有些晕乎乎了,自己刚从军事学院出来两年,这又要去什么天津武备学堂,这......在那里,一身现代化军队指挥知识的杨格足以胜任教习之职,还去当武备生?是了,混出身!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等于是一个白丁,一个混营饭的丘八,想要出人头地往上爬,就得进武备学堂镀个金身。

“谢谢佐领大人。”

延山不悦摆手,说:“私下里,咱们互称表字,别什么大人大人的。等你以后有了出身,在别人面前,咱见了你就叫杨大人,你再回个袁大人。可好?”一边说,延山一边学着平常那些文官们作揖打拱的模样,眉目间满是戏谑的笑意。

“好,立峻兄。”

“致之老弟,还有一事。”延山转头向四周张望,突然提高声量:“巴哲尔,过来!”

“来咧!”远处,身材高大魁梧的巴哲尔打了个千,一溜烟地小跑过来。,

“找匹好马,好好教一教杨兄弟骑术,今儿一路回来时,我见他坐在马背上都不稳当。”延山说过,摆摆手走远。

功字左营防勇不会骑马,这很正常,寻常汉人哪有银子买马、养马呢?家里有牛、有驴子就不错了!

后天就要出去侦查敌情,不会骑马可不成,至于在一天多一点时间里那家伙的马术能学到几成工夫,万一遭遇鬼子的马队能否脱身,那就看天老爷的造化了。总之,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得快。

巴哲尔的个头几乎能抵得上两个杨格,却不是那种傻大笨的类型,一口官话说得还算地道,要是少一些夹口的蒙古腔就更好了。“杨兄弟,佐领大人很看得起你啊。这边走,先挑匹好马。”

两人步向马厩,巴哲尔边走边说:“杨兄弟,你看,他们都说我牛高马大的,那个,那个奥国的马枪不好使,那个......我教你马术,准保你两天就学会,跑得比东洋鬼子快。这个......“

吞吞吐吐,肯定心怀鬼胎。他说自己个子大、马枪不好使,无非是看中了杨格带回来的两条枪嘛!嗯,别的骑兵用马枪合适,他这接近1米8的个头非步枪不可,还非小日本的长步枪不可。

“巴哲尔,回头我给你一条枪,再教你用法。”

巴哲尔咧开大嘴嘿嘿笑了一阵,从马厩里牵出一匹体形高大的枣骝马来,人与马头挨头地亲热了一阵子,才把缰绳递给杨格,说:“这马是我从呼伦贝尔带来的,别看他骨架子大,性子可温顺了。杨兄弟,来,跟马好好亲热亲热,我给你讲讲马性。”

“欲要骑马,先拍马屁。”“拍马屁的人就是想骑马。”这话无论怎么说都有道理,人要骑马,连马的本能秉性都不清楚,即便会骑了,骑术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幸好巴哲尔是个不错的师父,一边讲马性,一边让马跟杨格厮混了好久,才开始从“认蹬上马”学起。待杨格刚刚爬上马背,巴哲尔就一巴掌“啪”的一声拍在马臀上,哪管那马儿撒蹄飞奔,哪管那杨格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吓得连连大叫,哪管那马儿驮着一名新丁越跑越远,只是爽朗地哈哈大笑一阵,随即就转身找了背风的地方蜷缩起来。

黄昏时,杨格骑着马儿回转。

巴哲尔伸手拉住马笼头,问:“会骑马了?”

杨格翻身下马,诚挚地道谢:“会骑了,谢谢你,巴哲尔。”

“呵呵,别怪我,人都是逼出来的。”

这句话让杨格回味了好久......

抛开旗人、汉人、蒙古人这些概念,杨格与镇边军马队的官兵弟兄们相处得还算不错,延山、巴哲尔、古额里性格虽有差异,却没有多少民族、身份之见,在骨子里留存着大量行伍和草原的性格,真诚、粗犷、豪爽,偶尔还带着一些在军营中适用的市侩巴结强者。

从鸭绿江退到凤凰城,从凤凰城退到赛马集宽甸堡一线,连战连败的镇边军马队官兵们对敢于以一战三,打死三名日军的杨格,自然奉为强者了。这个印象,在第二天杨格教巴哲尔使用22年式步枪的时候,更加强化。

1894年的清军,无论是八旗和绿营整编的练军,还是淮军缩编后的各处防军,采用的都是德国陆军操典,只不过,是德国陆军十年甚至二十年前的操典。练军之初,聘请的德国教官多为退役军官,其中不乏参加过普法战争者。在这些退役军官脑子里,镌刻着单发步枪时代的线型战术,与拿破仑的战术相比,区别只是步兵阵线的多寡而已。燧发枪时代是三至四条步兵线为一阵,后膛定装枪时代是两条步兵线为一阵。至于步兵、炮兵、骑兵各自的战术特点和协同作战,德国教官们还没搞得妥当,哪里又能教会学生呢?

总之,杨格在巴哲尔身上没有看到什么单兵战术修养,似乎在镇边军马队当兵打仗只需会骑马、会开枪、会装子弹就成。杨格还听古额里说,各军平时都不满额,临战了再招募壮丁入伍,这种现象不仅存在于八旗、绿营,湘军、淮军更甚!有的新兵一上战场就乱跑,开枪都不带瞄准的,远远看见鬼子兵就搂火,打得中是老天爷照顾,打不中那就是常态了。

当杨格手把手,以身作则向巴哲尔示范单兵基本战术时,古额里来了,同住草庐的几个斥候兄弟来了,延山也来了。

射击、投弹、刺杀三大基本战术,投弹暂时还用不着。杨格从枪械基本知识开始讲解,到三点一线的瞄准原理,再到风速、风向对远距离射击造成的影响,又到射击姿态、呼吸调节、击发时机把握、排枪射击纪律和基本口令......接下来,又是刺杀要领,火线前进的三种办法,散兵线战斗中的两人、三人、四人战斗配合等等......杨格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塞给这些兄弟,一板一眼,毫不马虎,俱都切合当前的武器装备条件和士兵素质。

可惜时间过得飞快,只有一天时间的杨格无法教给兄弟们更多的东西。在他看来,每一个士兵都应该能识字、看图、明军纪,能了解别的兵种基本知识,有诸兵种合同战术演练的经验,有战场救护技能和装备,有......

拿着洋枪的军队未必就是适应当前战争的军队!十一月九日清晨,七骑人马缓缓进入堡门的门洞,开出城堡,领头的还是佐领延山。

在别人看来,佐领大人亲自带斥候队,说明依克唐阿和寿山、永山诸位大人重视敌情侦察。而在杨格看来,延山也有延山的无奈,虽说这位汉军旗人,四品顶戴的蓝翎侍卫颇为勇敢,但也不至于每次侦察都带队吧?原因无他,八旗没落了,黑龙江练军镇边军中可用者寡,有点文化基础的官兵极少,那些老行伍军官们并不适应八旗、绿营练军化,对近代战争几无了解,侦察这种事情压根儿就干不好!从镇边军退到赛马集一线后,几乎天天都有斥候队派出去,可除了延山带队的那次之外,每一批都有伤亡,昨天那队更是有去无回!

出得堡门,延山转头看了看随行众人功字军防勇杨格、蒙古旗人巴哲尔、赫哲人古额里、汉军旗人德安、保昌,猎户营抽调的汉族猎户梁栓柱。他的目光停留在杨格脸上,杨格容色平静地看着东面的一道分水岭,微微点头。

昨夜,大受触动的延山把杨格拉到自己屋里抵足相谈,所谈之事也包括今日的侦察行动。延山清楚地记得杨格一席话:鬼子若急着打通凤凰城奉天通路,就势必会在进攻连山关的同时攻击赛马集,而要攻击赛马集,从凤凰城雪里站一线沿草河而上是人人都能想到的,是镇边军着力提防的。因此,日军一定会走叆河方向先拿下叆河边堡(音:爱哈别堡),切断镇边军和在宽甸堡的定边军联系,再围攻赛马集。故而,此次侦察重点不仅仅是雪里站一线敌军情况,还要注意叆河一路敌情并提醒定边军统领、东边兵备道张锡銮。

“走!去叆河边堡!哈!”延山打马先行,众人“哈!哈!”出声催促战马紧随而去。

杨格头上裹了一条谁也不愿意裹的麻色头巾,依然穿着那件日军黑色大衣,只是问巴哲尔要了一件旧马褂套在外面,22年式步枪斜背在肩,腰间的子弹盒里只剩125发子弹。与巴哲尔等人相比,他多了一个水壶和一个军毯打成的背包,还有出发前延山给他的一架单筒望远镜。望远镜就是身份的标志,表示在七个人当中,延山之下就是杨格,别人都得听令,也乐意听令。

山路难行,马背颠簸,渐渐地,杨格落后了。延山察觉,立即放缓了马速,又令古额里和猎户梁栓柱前出两百米。巴哲尔领悟到佐领用意,虽然大家都明知杨格两天之内成不了好骑手,担负教导之责的也算有亏职守。

“大腿绷紧!腰下沉,胸背放松,不要坐实马鞍!”

一路提点下,杨格的速度逐渐加快,人也渐渐轻松起来。

一连两个晴天,十一月初的降雪融化,原先皑皑的山岭变得斑驳起来,目力所至之处,较之一片雪白更难辨别情况。翻过分水岭行了十余里,前方传来一阵号角。

延山勒马抬手示意,巴哲尔取下腰间牛角号,深吸一口气“呜呜”吹响。不多时,相同调子的“呜呜”声回应。

“大人,是定边军!\\\

延山点点头,他也听出来。

杨格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两天骑马时间颇多,颠簸的厉害,感觉身子都快散了架。两条大腿的内侧估计都磨破皮了,火辣辣的疼,加上胸膛的青紫和额角的伤口,可以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早巴不得休息一会儿了。

“下马!”延山下令,杨格急忙溜下战马,却不忘加上一句:“注意向南警戒!”

巴哲尔眼明手快,飞快地卸下自己的马鞍,搁在延山身后,又朝杨格看了一眼,杨格会意摆手。自己的身份毕竟还是个防勇,人家延山是正儿八经的佐领,在他手下众人目睹之下,该保留的体统还得保留。

来者是两骑人马,早早地翻身下马小跑上前,看到端坐在马鞍上的延山后,齐齐扎马打千问安。,

“凤凰城守尉府戈什哈恩蕴、郎济参见牛录额真大人!请大人万安!”

延山面露惊疑之色,起身问:“起来说话,城守大人何在?”

郎济垂手弯腰回答:“回大人话,朝廷有旨,以失地之罪免佑善大人之城守尉职,回盛京待罪,新任城守尉庆霖大人尚未到职,城守尉所属军兵暂由东边兵备道兼统。”

“定边军统领张大人在宽甸?”

“不,定边军已经退向图拉库崖以北,宽甸落入敌手。我二人奉命前往赛马集通报战况于依克唐阿将军。”

宽甸失守,赛马集左翼(东翼)已经不安全了!延山回头看了杨格一眼,心道,还是杨兄弟有先见之明啊!

“郎济,你立即回头通报张大人或庆霖大人,镇边军已经固守赛马集,你军务需密切注意宽甸之敌动向,随时回报依克唐阿将军。来人!德安,你带恩蕴回赛马集禀报统领大人。其他人稍歇片刻,饮马后再行出发。”

待来人走后,延山问杨格:“我们怎么办?东去宽甸还是南下雪里站?”

“战场态势往往互相牵制,日军进宽甸堡,威胁赛马集左翼,同时也受图拉库崖北面的定边军掣肘,以日军在凤凰城一线只有大半个旅团兵力来看,日军兼顾宽甸、赛马集、连山关三个方向又欲突破连山关,进军奉天,注定他们在宽甸、赛马集方向兵力有限,难以实施决定性的攻击作战。我看,日军在没有得到增援之前不会进击连山关,宽甸方向也只是小股兵力转攻为守,重点在赛马集。因此,我等应该立即南下寻找、观察日军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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