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补天阙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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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山西北,孽海关隘口。
那位赤焰山主金褛裙娘娘一声娇叱,跪倒在戚灵跟前,眼神温情脉脉,嘴上支吾着说道:“长戚大人,此处往西北两千五百里,便是九玄宫了。”
除金褛裙外,有金翅族几位长老,携带老幼族人,于山坪道中相送。
旷野左右,是一万多西岭妖兵,撒得漫山遍野。
白酉抱袖当胸,沉默不语。
最初徐健走出清吟城后,始终露出惊疑的神情,他想起了那块“鵟”字金牌,寻思戚灵八成也有块更厉害的牌子,不住拍着大腿,但转念间又暗骂自己,这不是在自欺欺人装糊涂么,戚灵早已不再是初次相逢时的疯丫头,戚与戚灵,名字的一字之差,却能在心里头掘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绯红女使倒是看出些端倪。
眼界奇高的白真人,战力天花板却不通风月,相比之下,一点也不俨雅的热心肠糙汉子老徐蠢得很会暖女人心窝,可终归也是个榆木脑袋。
绯红女使娇笑不止,“徐健,你怎么一副撕心裂肺的模样。”
只不过笑了一阵,她再也笑不出来。
那些金翅族人身后的西岭妖族,越聚越多,黑压压直接天际,粗略数一数,也逾越三万之众。
这些妖兽当中有狼虫虎豹,蛇貂鼠蚁,草木精怪,他们目光柔和,忘记了森严的妖族品阶,却不约而同汇聚在一处,更忘记了此刻不值一提的瘟种谣言,眼神中,丝毫没有对南瞻部洲人族的陋见与蔑视,唯有的似乎是晶莹泪光。
三人望着金褛裙,听她对戚灵介绍着西岭孽海关外西部荒野的情形,“由于业海催动,这七千五百里山地间,妖心扭曲,以腐物为食,不通言语,成了蛮夷状态,金翅族不得不关闭孽海关隘口,断绝往来。如今就连我们也不清楚,这孽海关外,西北之地,除了荒山,现在还能剩下什么生灵存活。”
戚灵略感诧异道:“这万里大地,已荒无人烟了?”
金褛裙点头道:“唯恐业海诅咒荼毒族人,长老们不许我们飞向西北,但从空中看,也差不多了。早些年,还看得见星星火烟,如今死寂沉沉,什么也不剩。”
戚灵心中有数,点了点头。
她带领白酉三人走出隘口,万余妖兽步步跟随,兵器摇曳,烟尘四起。
白酉皱眉道:“这……戚……戚灵,去九玄宫的人数,未免太过了吧。”
戚灵微笑道:“真人放心,别看这些妖族凶神恶煞模样,他们肝脑涂地的心志,已然让我领教了。刚才我已有了吩咐,让他们相送到此即可,妖族,应该不敢违抗。”
绯红女使细眼一眯,瑟瑟笑道:“可我瞧着,这些妖兽毫无退意,丝毫舍不得你离去呀,戚……长戚大人,你,你确定?”
戚灵扭脸望去,万妖昂首挺胸,目露竭诚敬意恨不能相送万里。妖族阵列中,前面站着的每一只妖兽,都被后面同伴推搡,并堵住归路,而这一万余众后头,仍不断有更多妖兽闻讯赶来,那个传闻,在西岭群山中不胫而走,那些西岭生灵都极度渴望亲眼去见证。
风皇再临。
那么意味着,戚灵身后这一万妖兽退无可退,四人在这里停留越久,跟随的“尾巴”就越多越长,这一幕看得徐健气血翻涌,绯红女使深呼吸一口气不可思议的凝视着戚灵,最终只好试图让白酉打个圆场,“真人,看来我们只能乘风归去了。”
就连戚灵自己也想不到,时隔千年之久,风皇在西岭仍旧有这样的号召力。
妖兽,不论是山野散居,或是投身了金翅族军伍的,都不跟亲友上司打招呼,听见消息便朝金刚山狂奔,眼前这股阵势也根本不算相送,更是在追求血脉信仰,上古风灵之君,就是这片土地上生灵们的唯一神明。
若说南瞻人崇拜清微玄都,焚香叩首朝拜,归根结底仍逃不过心中有所贪求,但是西岭这些妖族则截然不同,他们的信仰极度纯粹。
风皇曾布施福泽于此,此地生灵,便能感念万年。
无法一睹风皇祠风纱后的圣像风采,已经被公认是妖生第一大憾事。
时隔千年之久,风皇的再次出现,绝对称得上是西牛贺洲头一等的骇妖听闻。
为此,戚灵眼角忍不住略微湿润。
快意的泪。
不论是冷血脾性的鳞甲蛇虫还是倨傲彪悍的狼豺虎豹,万妖群呼。
体内雪琴魄忽而开口道:“主人!长戚!风皇我的妈!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呢!主人主人,那个风皇祠的祭礼,后来他灰溜溜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来拜见你!”
戚灵暗道:“他?兴许赶回风皇祠,去求证了吧。玄松呢?怎么不听这家伙吱声。”
雪琴魄道:“他自闭了。”
戚灵:“嗯?”
雪琴魄道:“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状况。原以为我俩寄存在一个寻常南瞻女孩体内,哪知主人竟然……哈,我看得出,玄松在悄悄干一件事,他在使劲把脑门上的妖王名头擦去,擦了可使劲了。”
玄松魂急道:“……擦什么擦!我,我就是有点怕。”
雪琴魄道:“你怕什么呀?”
玄松魂道:“怕她,怕戚灵,怕长戚,怕这个主人。”
戚灵暗笑:“因何怕我?”
玄松魂叹道:“原先,主人体内存入土灵之力,我还觉得无所谓。但主人突然成了风皇,我好怕主人挥挥手,把我俩从你体内吹出去,风灵之力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雪琴魄愣道:“吹出去?!”
戚灵道:“的确。”
雪琴魄也着急了,“主人求求你,肉麻的话雪琴也不会说,总之千万不要把我们吹走。一旦那样,我俩魂魄无处依存,也就灰飞烟灭了!”
戚灵道:“放心,我怎么会呢。在我此生最黑暗之时,是谁陪着我渡过难关呢?又是谁救我于存亡之际呢?玄松、雪琴,我虽为长戚,此生亦是戚灵,有你们在我心底,看着我这颗树苗一点点长大,不更该欢喜么,何必畏惧呢。再说了,正因我是长戚,我又岂会放任你二人魂魄飘飘荡荡孤独无存呢?我答应你们,定会给你俩最好的安排。”
※
九玄三极宫在西牛大洲极西之地,又名九玄宫,传闻远古之时有四位灵君为镇压天星避尘,并试图阻隔减缓业海之力,因而在避尘天坑上面修造出这么一座圣殿。
不过,圣殿只是美称,恰如其分的说,更如同一座死寂荒城。
若从上空俯视,这圣殿前面,两千余里尽是凄凉的荒山大漠,偶当风至,吹落一堆黄沙,山丘石壑才会露出半截水藻色藤蔓,藤蔓长着触手,手心又生了各种兽头,兽脸上还密密麻麻都是针眼,从中钻出许多鸟羽残根。一眼就看得出,这是因业海而催生的异变生灵,非人非兽,非禽非草,像是万物躯体的大杂烩,所以无论妖族还是人族,见到此种生灵,都深感丑陋恐怖至极。
不过如今这种古怪生灵早已枯死,皮肉干枯毛发萎黄,淹没在茫茫沙碛间。
然而仍有令人细思极恐之处,千里荒漠在不断流动,那底下是否还埋存有其它被业海弄得面目全非的活物呢?
无人知晓。
戚灵、白酉四人凭虚御风,在半空,遥遥望见茫茫山岭沙海,各自感叹,这种鬼见愁的不毛之地,也就只有九玄宫的巫师们心甘情愿前来涉足。
面对跫声不响的枯寂野岭,戚灵嘴里还轻轻哀叹一声,等到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加快速度,此刻所驾驭的风,与南瞻清微派御气凌空之术截然不同,也与那大地契约带来的土灵之力殊为迥异,她稍稍动心起念,千里路途须臾便能行尽。
这便是独属于长戚的咫尺山河之术。
山坳间,一座惨白的宫殿。
前后左右四座密不透风的石宫,十字攒心,中间拱起石顶,顶部立着一块巨型石碑,却因年代久远,风化掉了所有碑文,此刻天色尚亮,石宫正门遥遥可见,四面洞开着。
戚灵望了眼四周,近处山野葱郁如常,甚至有小型走兽出没,但却没有其他房屋殿宇,也并无人烟,天穹浮着厚厚云团,唯独头顶豁出一块,乍看之下,像是天空被砸出一个圆洞。
她跟在绯红女使身后,白酉与徐健在前,从东南门缓缓走入。
迎面而来的有一堵影背墙,绕过此墙,是条空旷无比的幽深走廊。
里头没有一盏灯火,却遍布着青灰色幽光。
好似长夜月华,照在浅海处的海底。
这幅景象,令戚灵觉得熟稔不已。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唯独这条幽深走廊没有任何改变。
四座石宫分别是四位灵君所建,而后合归一处,这里便有四条走廊,皆通向正中心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
虽说不透风,却透着青灰色光芒。
绯红女使突然停住脚步,突然道:“咦,怎么没人呢?桑姑不是该在这里等我们吗?”
她这话,倒提醒了戚灵与白酉。
九曜之战后,巫师桑姑选择独自回到此处,留下绯红女使照看戚灵,并约定日后在此汇合,然而九玄宫内唯有四条大走廊,里头并不昏暗,却见不到任何活物。
绯红女使猜测道:“那就是我们比她还先到了!既然是九玄宫的巫师,往来南瞻万里之遥,必定有巫师们所熟知的道路,他们不会经过金刚山的话,也许绕远路了。”
绯红女使回音荡荡,格外空灵。若是有人在,听见了,也该出来相见。
在戚灵的印象中,桑姑不像是积郁在心想不开的人,更不会因白酉的西行而负气爽约,毕竟所有巫师都梦寐以求接近避尘,探索业海之源,既然桑姑许诺一定赶往九玄宫,她又有龙族血统,只会绕金刚山而行,所以要么走北部绝枯岭,要么南下格虎城,但至今她仍不在这九玄宫中,又会是什么缘故?
徐健朝前接近石室。
青灰色光芒虽略显幽暗,却足以令他看清数十丈外。
徐健突然叫唤起来。
“阿巴阿巴,快,阿,瞧这里。”
戚灵三人紧随而至,在另一条走廊中部,墙角底下发现一滩琥珀色液体。
龙族之血。
走廊中,透出一股不安气氛。
四人散开搜寻,绯红女使又捡回一只卷轴递给了戚灵,上面清晰的写着南瞻部洲文字,《甲级护卫蓝筱之册》。
戚灵心中隐隐不安,“这是什么?”
她刚想打开卷轴,忽听轰然一声。
是白酉独自走到垓心石室前,见四面无门,便以真气敲出了一道门。
戚灵心间瞬时闪过一幅画面。
一块与倚天峰照海石极为相似的琉璃晶,就藏在石室里头。
三人听见白酉自言自语着:“到了。”
他一身衣襟被青灰色光霭笼罩,背对着三人,抱肘立于石前,再不肯挪动半分脚步。但不知为何,一路素来寡言少语的白酉,忽而显得格外开心,他闪开身子,不再遮挡住琉璃晶。
戚灵一望之后,心中了然。
世间不止一块照海石。
透过眼前这块琉璃晶,犹然可以看到淡鹅黄色的业海,勾连着在场四人,烁烁生光,微微振荡。与别处业海不同的是,这块琉璃晶中所呈现的业海,全作激流垓心的旋涡形状,似乎此地便是业海之眼,万恶的源头。人世如尘,再精明之人也偶会昏庸,再狡黠之人也偶尔能心起善念,所以连清微真人也难以看穿人心,包括白酉,也需得借助照海石,才能分辨万事万物真伪。
白酉对戚灵露出笑颜,道:“你究竟记不记得,当初清微山中人人皆知,倚天峰上常年住着个怪人,不饮不食,也从未下来过,他的“抱残守缺”之道,就是拥抱琉璃世界的残缺。”
接着白酉话锋一转,双目炯炯放光,“长戚,这块琉璃晶本是何物,来自何方。”
戚灵喃喃道:“这是,琉璃世界的残余。”
白酉喟然一叹,“天下之所以划分四大部洲,绝非单是山川地理生造,实则有四块琉璃石分别存世。东胜傲来琉璃宫、南瞻清微倚天峰、北俱无渡寒冰涧,西牛九玄三极宫。我选择随你走到这里,透过这块琉璃石,才能看清你的心。”
戚灵眼眉低敛,问道:“真人看清我的心了吗?”
白酉突然一愣,也略微低下头道:“看清了,很好。”
此刻绯红女使也悄然走了进来,深情凝望着琉璃石,细细打量上面的青灰色光影。一向聒噪的徐健,也默然走入,静谧无声。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待在这座石宫圣殿中,每人心绪都宁静无比,无欲无求,心底不起半丝波澜。
绯红女使伸出一只手,“就是这块石头,被月尊称为圣石的吗?这青色光芒,可真漂亮。”
戚灵却微微摇头道:“不。”
绯红女使悄声问道:“怎么?”
戚灵似乎又记起什么,语气沉重说道:“这青光,来自琉璃石底下。”
白酉点头道:“从前师父与我聊起过,这是砸碎了太古世界的天星之光,是天星避尘发出的光。”
戚灵黯然道:“正是。”
琉璃石宽处有二丈一尺,底部埋于地下,但通透的琉璃体,四人可以俯视出其中玄机。
琉璃石底部,镇有一处深洞,洞口虽窄,却不知内部有多么深广。这是因避尘从天而降,砸入其中而形成,无数青灰光晕皆从地底而生。这也意味着,想要按照巫师遗愿接近避尘,必须先移开琉璃晶,进入到地下天坑之中。
白酉忽而问女使:“你们,为何要接近避尘。”
绯红女使幽幽道:“听巫师们说,想要了解避尘,就不得不先接近它,然而从古至今,似乎尚无人能做到。怎么说呢?下去一个少一个呗,避尘就是座火山,跳下去无异于送死,有去无回而已!不过老娘此生已无所求,我只盼着将这身躯,用这种方式报答了月尊。”
白酉苦笑道:“玩笑之语。”
戚灵柔声道:“巫师们是认为,受业海之力影响最小的生灵,或者根本不受业海束缚之人,兴许可以接近避尘。”
白酉摇头笑道:“这帮愚蠢的巫师,自以为,修行千百年学了点本事,就能逆天而行了。”
戚灵抬眼看着他,“真人此话何意?”
白酉正色道:“业海,无可平息。”
琉璃晶中,业海忽而又泛起微波。
因为站于琉璃晶前的四人,心中各自萌生出碎碎念想,有愁绪、有哀思、有质疑、有困扰。
白酉叹道:“首先来说,避尘,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接近,更别谈触碰或者摧毁。”
绯红女使一时间,对白酉的话有些无法接受,她认为这是白酉趁桑姑不在在恫吓她,清微真人也不过在固执己见,坚守自己所求之道,然而固执之人,往往会忽视眼前,正在点点滴滴改变着大千世界的有灵众生。
所以绯红女使笑道:“真人,你在山中呆久了也不曾下山。可知道如今四大部洲变成了什么模样?”
白酉道:“你想说什么?”
绯红女使道:“真人一味躲在倚天峰上看乾坤,看的到大千世界真相吗?”
白酉道:“你不妨具体些,是不是想说,南瞻部洲将变得令我骇然。诸城独立揭竿而起,砸碎清微的庙宇,竖起别家的旗帜。然而这一切,我已在倚天峰上,默默看见了。业海每一缕波动,都指向这个结果,我见到了,也预想到了。不过这便是大势所趋,纵然我身为真人亦无可更改。”
绯红女使愣道:“所以,就继续稀里糊涂的顺其自然之道?”
绯红女使猛然弯腰,伸出细白双臂,掰住琉璃晶棱角处,“是非恶海,苦乐追逐,我早已受够。真人接着就抱残守缺,顺其自然吧,老娘还是要对那万恶之源说一句,会见无期。”
徐健惊呼起来,竟不顾舌痛言语:“阿巴你干啥!”
万斤琉璃晶被绯红女使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天坑洞口,洞中杳杳冥冥,深不可测。
绯红女使朝戚灵笑了笑,道:“如今月尊不存,我的归宿就是避尘。真人虽说避尘遥不可及,我还是想见识一下,这天劫之始。”
起初戚灵在听着俩人对答,心里不免生出感叹,避尘无法被接近这点,风皇残念早已知晓,不然上古四灵君,何必兴师动众盖座宫殿在这呢?直接取出避尘一毁了之岂不更好,戚灵不明白的是,绯红女使与月尊到底有何纠葛,她那股为之赴死的念想,在南瞻世俗,真可谓凤毛麟角。
所以当绯红女使贸然掀开琉璃晶时,戚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万年前似曾相识的画面再入眼帘。
远古时期,画面看不清是谁,也这般冲了下去,随后烟消云散。
戚灵毫不犹豫,骤然跟了下去。
毕竟,这个女人曾救过她三次。
※
自古,南瞻部洲论及美人,自然少不了一双白皙玉腿。
但当一个美人双腿忽而不见,一定令人奇怪不已。
倘若这双腿,被青灰色光芒照映,再突然间血肉合拢,生出黑青鳞片,那这美人就很难再被人称为尤物,反而叫她怪物。
戚灵将绯红女使倏地拽上来时,情急用了定虚空,又使了风灵咒力托举。
等到绯红女使置身地面,琉璃石重归原位,戚灵才意识到,女使双腿已然开始出现变化。
白酉与徐健没有坐视不理,三人带着昏迷的绯红女使迅速远离石室,并将洞门重新封填起来。
戚灵也再一次确信了,风皇残念中业海无法平息,这似乎成了个事实。
戚灵眼神有些晦暗,现在更为担心,由避尘而起的业海之力,可以激荡人心,使之永无宁日,也可以改换血脉,异变肉体,因为完全想不到绯红女使身体变化的如此之快,只是陷入地底一瞬间,双腿就蜕为蛇身,这时蛇皮初生,其中还隐隐泛出血肉淡红。
白酉叹道:“长戚,你是否还记得。离避尘越近,身体会越异常,都是血肉之躯,无法接近避尘,还怎么做了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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