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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山中酒席多笑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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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山虽名为赤焰,却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因为戚灵遥遥见到,赤焰山顶被白酉削去一角,碎石坠落砸入底下的曲沼镜湖,湖水澄碧如酒,色泽斑斓,还有一条通天阔水贯穿其间,水岸两侧,四时花木应接不暇,林木高大遮蔽风埃,郁郁葱葱好似南瞻玉堂岳牧的内掖花苑。

山脚下一处缓坡,围着几道长栅栏,纵横连营构成一座寨子,当中不断有精怪出入,不停搬运碎石。

这就是赤焰山收矿寨?

戚灵跟女使二人悄然落在附近,隔着树丛缝隙,真就见到白酉跟徐健俩人都被绑在寨子里的拴马石桩上,尤其是徐健,眼睛瞪得溜圆,中气十足的骂声不断,听上去仍旧生龙活虎并未受伤,手持符节的女术官,正满脸鄙夷的盯着他。

不多时,寨子深处款款走出个美艳女人,身批大金丝氅,被四五名小妖端着披风尾端,手上还端着梳妆用的玉台镜,不住的欣赏自身容颜,极尽慵懒之态,她身旁还跟着一个枯瘦的男人,身姿紧绷,腿脚僵硬,走起路来动作十分古怪,最令戚灵诧异的是,此人身上所穿,竟是南瞻清微山的道服。

这里,怎么会有清微剑师?

戚灵一时间有些茫然,凝望白酉的神情,也揣摩不出是个什么状况。端镜子的美艳女人,被徐健骂声吸引,脚踏莲步,婀娜走到他身旁,女术官立刻单膝跪地接过镜子,毕恭毕敬的朝美艳女人行礼,同时对她尊称一声“山主娘娘”,想来这美艳女人该是位执掌赤焰山的厉害人物。

徐健对此满不在乎,悻悻然问道:“老娘们,你又是谁啊?”

山主娘娘娇躯白皙,体貌年纪轻轻,耳中惯听蜜语柔声,被徐健突然这么一喊,微微皱了皱眉头,额头闪出一片金光,气貌顷刻威严起来,不过她并未大动肝火,反而觉得有趣,面前绑着的徐、白二人,竟丝毫没露出怯懦之意,这点也令她露出欣赏目光,可这位山主娘娘哪里知道,徐健是豪横惯了的滚刀肉,白酉则是永远板着那张脸,他俩倒有个共同点,心里就压根不存在“畏惧”二字。

山主娘娘在自家地盘态度十分随和,只轻描淡写笑了笑,“这赤焰山,百年来,都没有见过南瞻部洲的生面孔呢,你们是从南瞻哪儿来?”

徐健喊道:“你谁啊?”

山主娘娘笑道:“吾名金褛裙,是这赤焰山主。刚才捉你到此的,是我的部下,术官宿霜。她脾气犟,若弄疼你们了,希望不要介意。我也没有恶意,你别总是摆出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行吗?”

徐健哦了一声,语气缓和道:“原来是山主金褛裙娘娘,好说。”

山主娘娘冲徐健笑颜如花,微微颔首点头,又走到了白酉面前,仔细瞄了他一眼,就再也不肯移动视线,“你……,你叫什么名字?从南瞻何处来?”

白酉目视前方,充耳不闻。

山主娘娘又耐心问道:“你是听不见声响吗?”

白酉稳如山岳,仍旧没有回答。

徐健索性一笑,替白酉回道:“呃,这位娘娘,不是他不赏脸搭理你,我这朋友的确是个聋哑之人,即便山呼海啸,大浪拍打到脚边了,他也不会动一动,因为确实听不见,又聋又哑。”

山主娘娘身躯一震,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状况,她内心挣扎思索了片刻,吩咐术官宿霜,语气怜悯道:“解了绳子,放开他们吧。”

尽管术官宿霜嘴角微张,满脸讶然,但她立即动手解开了徐健身上的麻绳,戚灵也略略安心,继续盯着寨中动静。

徐健抖了抖肩膀,“山主娘娘,请我等到此,有事吗?”

分明不是“请”来的,却硬生生被他说成了座上宾。

山主娘娘毫不介意,仍旧像个娇憨女子般凝望白酉的脸,甚至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试图引起注意。

徐健见她几乎触碰了到了白酉鼻梁,赶紧叫停道:“娘娘?”

术官宿霜也发声提醒道:“娘娘!”

山主娘娘轻轻“啊”了一声,回过神来,扭过脸问徐健道:“你们从南瞻哪里来?我看你这位兄弟的服饰,像极了老式的清微道袍,这得是……许久以前的款式了。”

徐健道:“我从南瞻天风境内来的,这位……兄弟,嗯,他的确跟清微山有一丁点关系,至于道袍,我还以为是什么奇装异服,差点没认出来。”

“他跟清微山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有些棘手,也不知这娘娘跟清微是有仇还是有恩,徐健叹道:“我劝娘娘少打听他,玄都镇小人物而已,娘娘怎么不问问我?”

山主娘娘摇摇头道:“不是。山中突然来了南瞻人,我心里开心的紧。你有所不知,其实在南瞻部洲,有一位我万分崇拜之人,几乎是日思夜想,想见上一见,只是山水迢迢,我又俗事缠身罢了。”

徐健愣道:“那人是谁?”

“白酉。”

山主娘娘直截了当说出这个名字后,叹道:“你们这些寻常南瞻人,也许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即便清微山中,也极少有人听过他的名号。但他的事迹,我却从小听族中长者讲过,既喜欢又……畏惧。哎……真相见一见他,白酉。”

白?

酉?

戚灵,乃至于徐健都沉默无比,寨中唯余风拂草叶沙沙之声。

徐健看了眼白酉,没想到这一向低调的白真人,在西洲山沟沟里还有这么一位花痴仰慕者,除非还有另一种解释,难道是这位山主娘娘识破了白酉身份,刻意编造了这么个故事?虚张声势之后,打算软刀子杀人?然而山主娘娘已经吩咐小妖们张罗珍馐美酒,看样子果真毫无敌意,徐健挠了挠头,问道:“娘娘,你到底见过白酉吗?”

山主娘娘一愣,脸一红道:“这个真没有,我没有见到过他,只是耳熟能详他的一些故事。”

徐健又盯着术官宿霜瞧了眼,这位女子眼睑低垂,观鼻问心,也看不出个虚实。

于是徐健跳脚站到白酉跟前,手舞足蹈比划起来,忽而指了指山主娘娘,忽而捶着心口,对着白酉撅起嘴摆出一副卿卿我我的姿态。

戚灵手捂额头,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德行,但没想到山主娘娘也随着徐健动作,不住的点头,如果这是刻意演戏的话,简直丝丝入扣。

白酉则始终摆出一副姿容放松,懵懵懂懂的神情,事实上,他也完全不明白这个娘娘为何会迷恋上自己,使得眼前处境十分古怪,就连出剑动手都没了心思。

山主娘娘忽而拉扯住身后那人,是那个穿着清微道袍的剑师。

剑师脸色蜡黄,神情僵硬,眼神空荡荡没有丝毫颤动,山主娘娘扯着他,用十分享受的语气介绍道:“看!这是我的白酉。”

徐健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呆若木鸡,“啊?!”

山主娘娘暗喜的心思,彻底洋溢出来,笑道:“这是我专门找匠人做的牵丝偶剑师,给穿上了清微道服,以此代替白酉。我实在太喜欢他,才这么做,你们明白吗。”

“原来是个假人?”

徐健围着牵丝偶剑师转圈看了看,假人毛发细致入微,虽然头颅低垂,但骨骼貌相,和白酉的确有三分相似,无论这位山主娘娘走到哪,牵丝偶剑师都紧随其后,这份不离不弃的深情,真令人啼笑皆非,不过,这假人并非中看不中用,还当着徐健面演武试了几招,竟斩裂开了不远处一块青石。

徐健冲着白酉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说,还好老子没透露你身份,不然你怕是要做这压寨夫君了,往后你得好好谢谢老徐,我也一定受之无愧。

小妖们将酒菜备妥,山主娘娘笑叹一声,吩咐在露天处放置几案用膳。

术官宿霜问道:“娘娘为何不在洞府内设宴?”

山主娘娘叹道:“里面灯火昏昏,外头更敞亮,我面对这两位白净的南瞻客人,也瞧的更清楚,哎,这便是秀色可餐。对了,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徐健拍了拍胸脯,站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徐健,小字天行,等提及白酉时,徐健干脆胡编了名字,“他叫徐一剑”。

山主娘娘道:“一剑?敢问是哪位,一剑削掉了我赤焰山峰?”

这下徐健略微慌了神,连连摆手扯谎:“娘娘,这是我们另外几个朋友干的,她们并不在这里。”

山主娘娘点头道:“难怪云旗飞尸失手了,你那朋友的确有两下子。你能帮我将她们请来吗?”

徐健愣道:“请来?”

山主娘娘毫不避讳道:“对,有道是爱屋及乌,我太喜欢你们南瞻人了。我想请二位在我这寨子内住些时日,让我好好招待你们。至于你那二位朋友,应该都是姑娘家,我就不想勉强,她们若想留便留,想走的话,便在寨中与你二人分别就好,我这是推心置腹的话,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徐健此刻无比确信,这山主娘娘定然是看上了白酉!明摆着不肯撒手放人走不说,还愣是直言什么喜欢南瞻人,分明是喜欢南瞻男人,干什么不强挽留戚灵和绯红女使?!可徐健又瞄了眼这位山主娘娘,脸衬红晕,肌似玉脂光滑,有股说不尽纤娇姿貌,她说到动情处,眼角还居然略微湿润,若换个定力不够的,贪恋鱼水之欢,哪还舍得拒绝人家的美意呢?

徐健咽了口吐沫,“娘娘是说,我俩不能任意离去咯?”

一旁的术官宿霜听了,即刻皱眉道:“你们杀了黑罴,填了矿场,不落得个万蚁啃食下场就罢了,娘娘格外开恩,要留下你们,该谢天谢地才是!”

山主娘娘叫道:“宿霜,你这侍婢,不要无礼!要知道,南瞻乃礼仪之邦,我等西洲妇人本就生得陋相,再怒目瞪眼的话,岂不是令南瞻贵客轻看了!我只是……想深入了解两位。”

徐健苦笑道:“哎哟喂!真没想到哎,山主娘娘如此好说话,我老徐算是拜服了。”

收矿寨前,两个正搬运杂货的兽面小妖,突然间撒了手,一堆东西呼啦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有酒有浆,淌流不止。

寨门前看守小妖提长矛警惕走出几步,见到有陌生人族主动靠近,立即掏出只牛角塞嘴里狂吹起来。

来的仅有戚灵一人。

她是看到徐健左右为难的窘态,会心一笑,与绯红女使商量之后,才大摇大摆的走到明处。

寨门随之洞开,戚灵被十几名小妖带到徐健与白酉旁边,随后徐健仰面笑道:“你怎么才来?坐啊。”

山主娘娘打量了一番戚灵,笑问:“有道是近朱者赤,这位南瞻女子气质出尘,不愧是徐兄弟的朋友,你一直躲在外面偷听,想必知道了我的心思。”

戚灵现在处境颇为特殊,若是面对强敌身处险境也还能对付,可这山主娘娘从头到尾以礼相待,话里话外,对敏感之处浅尝辄止,关键时,又说上两句过头话来敲打,这种软刀子磨人,令她也无可奈何,戚灵苦笑道:“赤焰山主,我们从南瞻部洲远道而来,这点不假,可终究也不能久留,因为我们仍有要事在身。”

山主娘娘打断道:“什么要事?你们来经商,还是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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