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室内病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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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有时婚姻勉强地维持着,并不是夫妻双方的感情还有可以调节和缓和的余地。实际上,有许多婚姻早就死亡了,但婚姻的形式还在维持着。别说老一代人,就是他们这一代人也是如此,许多家庭中夫妻之间早就貌合神离无法相容,但为了孩子,为了名声,为了不让对方陷入无法生活的困境,只得将婚姻形式勉强地维系着。因为婚姻并非只是关系到夫妻两人的感情生活,还具有很多的责任和义务。只是这种勉强维系的婚姻关系可以说是一种感情的折磨,一种慢性的自杀,一种花之凋零的无奈与无解。
傅林和于小兰的婚姻早已死亡,家庭也早已破裂,但他们的婚姻形式却一直在勉强地维持着。傅林刚进厂时分在了电机车间,车间里有位姓尚的50来岁的老职工,十多年里一直跟外面的一位寡妇胡混,老婆整天跟踪着他,追在后面骂着他,搞得他狼狈不堪名声很臭。对此,傅林就纳闷他们为什么不离婚?后来,别的职工对他说老尚早就想离婚了,可是,离了婚,老婆没工作,又没房子,靠啥生活?
后来,傅林就有了深切的体会。他一直不能跟于小兰离婚,也存在着类似的问题。比如说傅林只有那么一间半的房子,离婚后,于小兰住在哪里?城里的住房都很紧张,不可能有出租的房子。要想出租房屋,只能去城中村,可是城中村完全是一派农村景象,离城里远不说,而且上下班、孩子上学、出外购物和生活质量都会受到影响,在城里住惯的人一般不会去城中村居住,把自己搞得像当地农民一样。所以,离婚不但是感情问题,更是生活问题。如果没有足够的钱和房子,想要离婚就很困难。这也是许多男人和女人为何打破头也不肯离婚的真实原因。除此之外,传统观念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傅林在本地孤独一人举目无亲,对离婚没有太多的顾虑。可是,于小兰却不同,虽然她不怕离婚,可是,她家人却把离婚当成是家庭的羞辱,不想因为她的离婚让左邻右舍说三道四看笑话。她不像傅林是从小独立生活,各种事情都需要自己做决定,而她则是从小到结婚前从来都没离开过父母,什么事情都是由父母和家人包办和决定。所以,父母和家人的决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实际上,她几次都下定了决心要跟傅林离婚,可是,父母坚决不同意,所以,她也就没有跟傅林离婚。
傅林当然知道于家人不同意他们离婚,所以,傅林就把离婚作为对于家人的要挟,只要于小兰让他感到了狂躁和恼怒,他就要逼她离婚。而且,每次傅林一提到离婚,于家人就会马上做出让步。所以,傅林就把离婚当成对付于家的杀手锏。特别是眼下,于小兰得了这种病,动了大手术,而且以后的生死未卜,无论对傅林还是对于家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如果他要提出离婚,把这么大的负担推给于家,于家肯定是不会接受,所以,他这时提出离婚就更具有威慑力。他本不想在于小兰养病期间提这事,可是,于家却把他当成了软弱可欺的清政府,动不动就弄个不平等的条约要挟他。如果他不反击抗争,于家不定还会给他出什么样的难题。
为了强烈地表示自己的决心和态度,傅林硬是一连两天没去给于小兰送饭。对此,于家人当然能从中看出其严重后果。在他们的眼里,傅林这种人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而且不计后果。可是,于小兰已经嫁给了这种人,洒水难复,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傅林的种种迹象表明他是在准备撇弃于小兰,而他们却无力阻止他这样去做。特别是于小兰现在正值养病和恢复阶段,不能生气,更经不起傅林的闹腾,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对那个决定复诸实施。
别说傅林闹离婚,就是傅林不去送饭,都会让老俩口感到麻烦。傅林不去送饭,老两口就得自己去送。从家里到医院少说也有七八公里的路程,而且又没有直达公交车,他们两人要么骑车子,要么就步行着,就这样一天跑上三趟,三趟就是三个来回,岂不是要把老两口给跑晕了?老两口本身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又来回穿梭地送了这两三天饭,心里就躁了起来,觉得不能便宜傅林这小子,就让李义伟打电话把他叫来继续给于小兰送饭,只是不再提起让于小兰住院半年的事了。傅林的罢工起到了效果。这几天里,于家人没有再给傅林加添什么麻烦。傅林的心情也没那么烦躁了,承担了起每天给于小兰送饭的任务。
这天,傅林照样是中午早早就从单位溜了出来,骑车去了岳母家。不一会,岳母就把饭烧好了,傅林就把饭盒一提,骑车去了医院。当他把车子锁在楼下,拎着饭盒上到二楼,走到于小兰住的病房窗前时,就听于小兰正侃侃而谈地对同屋病友在进行着劝导和安慰,甚至还背诵起曹操的那句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句诗的意思是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好比晨露转瞬即逝,失去的时日实在太多!
这句诗自然是于小兰从傅林那里学来的,傅林常常因时光流逝却怀才不遇而感叹不已,却不知于小兰会用这句诗来安慰病友。且不说这样是否恰当合适,仅她这样地开导和安慰别人本身就让傅林感到意外和吃惊。这些年里,于小兰一直在得病,整天是愁眉苦脸苦不堪言,经常是跟别人说着这事就由不得地伤心落泪。所以,都是别人在开导她在安慰她。何时见过她开导和安慰过别人?傅林觉得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面病床上的那位女人得的是乳腺癌,胸部的一边被切除了。在傅林看来,这病比于小兰的结肠癌要严重得多。结肠被切除了一节,还可以再长出来,而一边胸部被切除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这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对女人的丈夫来说都该是何等地残酷。而且乳腺癌手术后的复发率很高,危险程度也很高。傅林上中学时,曾与邻居家的一位叫李明秀的女孩一直心照不宣地相恋着,可是,后来女孩家因父亲调动搬到了外地。可是,去年他回老家时,母亲对他说李明秀得了乳腺癌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非常地悲伤和沉痛,因为这些年来一直跟于小兰关系不好,所以,让他常常想到李明秀,想着如果他能和李明秀成为一家,该是多么地美好。李明秀是在三十二三岁时患上了乳腺癌。另外,单位总务室的老康的老婆也是得了乳腺癌,七八年前就死去了。所以,一听说对面病床的女人得的是乳腺癌,傅林心里当即就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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