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落鹤哀鸣(1) (第2/2页)
随后,云鹤年打开东边的一道门,回到自己房中。
过了一会儿,云鹤年脱掉长袍,他身着白色的贴身短褂,平躺在柏木架子床上。
云鹤年久久都无法入眠,那早已运去的往事,又从记忆的闸门中喷涌而出,一切往事仿佛都发生在眼前。
云鹤年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云守贤,他自始至终都认为,云守贤是自己、乃至本家族中最优秀的子弟,即:一表人才、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儒雅孝道。
可是,上天像是有意作难好人似的,要他们离开这污秽的世界,去九天玄庙沐浴清风紫阳、啖食仙餐琼露。
凉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灯火摇曳,视线迷离。
恍惚中,云鹤年看见云守贤站在云端,他听见一阵缥缈的呼喊声,从西边的天际传来:
“家父,你年迈孤独、日子清寡,请驾鹤西来。草庵堂匆匆一别,为儿之人未尽孝道,今岁始,定完成前生遗憾之事……”
云鹤年心里很是感动,想劝诫云守贤不要劳心费力,他就循着声音望去。
云鹤年睁开双眼,却发现房梁上空空如昔,他这才知道只是一场幻觉。
盏碗里的灯油已经耗尽,逐渐增大的夜风又从瓦缝间,徐徐的钻进房内。
倏忽,豆大的火苗就被吹熄灭了,屋内顿时就一片漆黑。
云鹤年的头脑却比先前清醒了许多,他的眼前也像是点燃了千万根蜡烛似的,灯火辉煌一片通明。
下午的时候,发生在祠堂前晒谷场上的两件事,就像是在碾转回放似的犹然在目,不断的浮现在云鹤年的眼前。
当云鹤年“看见”云守权痛打鲁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摇把绞车中间的木轴一样,被麻绳一层层的包裹起来。
因此,云鹤年的胸口不仅感到压抑,还感觉到一阵阵的绞痛。
云鹤年在努力的,将云守权的影像从头脑中剔除,他想让自己的大脑回归到清寂无思的状态之中。
哪知道,云守田的面容又不失时机的,将云鹤年头脑刚腾出的空间给占据了。
云守田那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面容,仿佛就展现在他的眼前。
另外,云守田那一头帚须似的短发,还在不断的抖动漂浮着,正张牙舞爪的扑向他的嘴巴和鼻孔。
云鹤年又感觉到,那短发就像是刚从茅厕里面捞出来的秽物一样,上面蘸满了屎尿溺便。
以致于,让云鹤年的心里,感到厌恶极了。
云鹤年感到一阵恶心,心里也憋得难受,他忍不住想呕吐起来。
可是,云鹤年的胸腔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使劲咳嗽,都不能保持通畅。
云鹤年趴在床沿边,他按着骤然起伏、狂跳不停的胸口,感觉自己很快就会窒息过去。
然后,云鹤年就使出全身的力气,他大叫了一声。
“啊!”云鹤年的胸口突然一收缩,他觉得有一块异物,在快速的滑出胸腔。
紧接着,云鹤年的食道和喉咙,就像是快要被挤爆的管道似的,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开来。
异物停留在云鹤年的口腔中,就像是隔年的腌菜一样,让他感到极不适应。
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钻进云鹤年上颚的孔洞里,鼻腔内的嗅觉细胞,将收集到的信息迅速的传递给了大脑。
云鹤年将浆糊一样浓稠的黏液吐在地上。
然后,他就平躺在床上,并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上方。
云鹤年面色苍白,他的全身绵软无力,像是在等待着黑白无常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