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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推让不走惟求一死 谢绝避难无非一命 (第2/2页)

大家低头,无人应答。

僵持不下,司彦斌先妥协:“把没什么底蕴、凋零得不像样子的功勋之后都给我踢出去,进去了的也给我撵出来。”

“不妥当吧。”管事们第一个反对。

“要不把你们家的名额让出来给刘芷峦一家。”

反对的人,不吭声了。

司彦斌有一点后悔了,这差事真不好办。一群老油条,滑不留手,只想占便宜,不肯担责任。

这不,恶人又让他做了,他司彦斌还不得不留下一把软尺子好让他们对某些人量体裁衣。

“挤出来的名额,都留给刘芷峦一家,任何人不得贪占,而且必须挤够。”司彦斌又多加了一句。

“诺。”众人躬身回应,领头的几个人,弯下腰的瞬间,脸上露出了喜色。

心里想的却都是:“年轻人啊,就是漂浮不定,和李铭相比,差远了。那位不光眼里容不得沙子,还能在规则之内把事情妥妥当当办了。”

司彦斌烦躁地退到了墙角,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

“彦斌啊,不要生气,那群老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和司彦斌一家关系极好的刘伯来看他了。

“还是刘伯知我。”

“来,吃块糕点,压压惊,这是我家二丫头亲手做了。”说完,递过来一个精致食盒。

司彦斌略作犹豫,接下了精致食盒。

打开,好多丹药,都是武徒种子可以用到的,壮血丹、淬骨丹等等不一而足,价值超过了铜元。

惊得司彦斌差点拿不稳食盒。这一食盒的修行丹药,靠他司彦斌,十年也挣不下。而他司彦斌,在看到的第一眼,竟然心动了。

一番坚决拒绝,一番好心分析,一番“推心推腹”,司彦斌留下了食盒,刘伯满载而归。

分开的时候,司彦斌看向刘伯,刘伯隐晦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彦斌又回到了忠烈祠门口,一番安排,一番布置,这一次,大家出奇地配合。

“我去通知刘芷峦一家,你们看好忠烈祠,不能让不在名单上的人进去。”司彦斌借故离开,有些事他司彦斌不在场,可以当做不知道。

“诺。”一众长者以及数个握刀的汉子大声回应。

“凭什么不让我的两个孙子进去?我家可是功勋之后,是我两个儿子用命挣来的……”这是齐奶奶。

“凭什么不让我家大妞进去?我家大妞可是顾先生点过名的读书种子。”这是大妞的母亲。

“凭什么把我赶出去,我爷爷为了谷山村,把命都丢了。”

……

闹哄哄一片,在刀子抽出来以后,在杀了一个撒泼打滚的人以后,场子镇住了。

另一边,司彦斌带着不情不愿离开忠烈祠的管事们还在去往刘芷峦家的路上。

有些吵闹声遥遥可闻,司彦斌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刘寡妇一家真的要全部进去吗?”一位举着火把引路的管事说顺了嘴,把刘寡妇三个字说出来了,紧张地看了一眼司彦斌,发现司彦斌没有怪罪,大大松了一口气。

“名额有限,大家都说说刘芷峦家进去几个人合适?”刚才还说必须全家都进去的司彦斌,才过了一会儿,就变了。

“要不进去一个人?让刘芷峦进去。”一位管事试探着问道。

“我觉得行。北疆别的不多,孤儿可是特别多,到时候再找几个孤儿就是了。”

“对,对,再找就是了。”

……

大家纷纷应和,恨不得连刘芷峦也不要进去。也不怕得罪村正刘峰峦,反正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司彦斌就是那个个子最高的。

收了重贿的司彦斌在管事们一再请求之下,不情不愿答应:“最少挤出来两个名额,让刘芷峦带一个孩子进去。一个孩子都不带,刘芷峦肯定不会进去。”司彦斌“不容置疑”地作出了最终决定。

“你们先去催促,让刘芷峦尽快选择带哪个孩子,我晚一会儿到。”一朝权在手,人人皆来求。

这不,不远处墙角的有个俏丽身影,躲躲闪闪,不是求情,就是行贿。

大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往刘芷峦家的方向走去,留下司彦斌,好给年轻人独处的机会。

好漂亮的美人,好娇艳的一朵花。火把之下,凝脂如玉,皓腕如雪。

真真是娇媚如花,我见犹怜。司彦斌那颗懵懵懂懂的种子发芽了。有些恶,一旦放出来,深渊里的魔鬼都要顺着钻出来,管他洪水滔天。

“求你……”

“去你家。”

“孩子的爷爷奶奶在家。”

“那就在这儿,快点。”

……

“你不能破身,你不能破身……,刘村正会把我们一家赶出谷山村的。”

漫天大雪,好白好白,却白的是大地,不是人心。

妇人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得以获准进入忠烈祠,只要有人愿意在忠烈祠里面替把她的孩子举过头顶,不占用位置就行。

这位妇人没有获准进入,但孩子可以进入,她已经很满足。

什么天寒地冻!什么不知廉耻!北疆的女人多次嫁人,乃是常事。何况你情我愿,各取所求。没有人看不起她,知道了,反而会羡慕她,反而会夸赞她。

全天下的母亲呐,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孩子。

为了孩子,哪怕付出性命,也心甘愿意。但如果孩子成了孤苦无依的野孩子呢,无父无母,无亲朋,无故旧,上无一片瓦,下无一寸土,这样憋屈地活着,还不如体面死去。

多少孤儿由此而来:

曾是母亲手中宝,却作荒野无根蓬。

挨冻受饿身将死,流离失所无所归。

权利所附带的东西,确实惹人心醉。生杀予夺,一言可决。

被甜言蜜语包围、被各种恭维请托包围的司彦斌,恨不得盔狼日日围村,好权利不失,好私愿得遂。司彦斌有些沉迷其中了。

司彦斌继续往刘芷峦家走去,口哨声声,极为惬意。

一个无人的街口,司彦斌的父亲从角落里突然冲出来,拦住司彦斌的去路:“彦斌,给你弟弟妹妹一条活路吧。”

人越多的地方,司彦斌越要一本正经。

但此时无人,司彦斌却还是不肯松口:“师傅交代过了,我们家只能进一个人。我进去了,你们就不能进去。”

拿师父做幌子,堵家人的嘴,司彦斌一向如此。

“你妹妹的练武资质不错。”

“比不上四个武修种子。”

“你弟弟……”

“不要再说了,我们家破了例,其他人我就没法管了。弟弟妹妹是你的孩子,我也是你的孩子。”

话很重,丝毫不留情面。

但司彦斌的心很疼,轻易不求人的父亲,求人,不到万不得已,一定张不开嘴。但人不狠,站不稳,司彦斌强迫自己一定要狠下心。就他今晚收的那些丹药,做的那些事,一旦东窗事发,必死无疑。

必须披上一层“大公无私”的外衣,将来才好推脱,才好一问三不知。

“我最亲的家人,我都没有徇私,我怎么可能给别人开后门。”想到这个,司彦斌狠心转身,大步离去。

但三、五步后,司彦斌又转身回来了,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硬塞到父亲手里:“拿着防身,匕首附了铭文-破甲。”

不及说完,掩面逃离,泣泣有声,司彦斌后悔了,后悔收礼了,后悔做了那些不该做的事。但能够回头吗?回不去了。

那把铭文匕首是师父刘峰峦送给他司彦斌的礼物,附了破甲铭文,是他身上最贵重的物品。

司彦斌终究做不了六亲不认的狠人。

司彦斌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找拒绝父亲的理由。“如果弟弟妹妹还在襁褓之中,请人帮忙举在头顶,定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但如今弟弟妹妹已是亭亭少年,太重了,占地方不说,哪怕他司彦斌这个武徒种子举在头顶,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况且,人挤人,人挨人,一个萝卜一个坑,真的是填不进去了。

连刘芷峦一家的名额都是抠出来的,而就连这些他司彦斌好不容易抠出来的名额,他也有大用,要卖钱,卖大钱。

将来他司彦斌要过好日子,要过舒坦日子,要过人上人的日子。

扣出来的名额,卖给谁都可以,独独不能卖给家人,独独不能给予家人。人们的眼睛太亮,司彦斌不能让他们挑到错处,挑出毛病。

寨墙之上,司彦斌在看到李铭不输于初级武徒的身手那一刻,坚持了许久的信念,崩塌落地,碎了。

距离大到无法跨越,再不甘心,也要死心。死心之后,那些以前可笑的坚持,陆陆续续崩解。

好人需要无数年做好事才可以做好人,坏人则一瞬间可成。立地成佛本是假,恶念丛生才是真。

面对生他、养他的父亲,司彦斌都可以转身,不回头离开,哪怕有泪水落下,哪怕此心如刀绞。

越到艰难困苦,越能锤炼品质,越能检验人性,是金子必然发光,是恶魔总会现行。

司彦斌犹不自知他错了,却总觉得他的心不够狠,师父撮合他和刘芷峦的时候,狠狠心把刘芷峦给办了,生下孩子,生米煮成熟饭,哪里还有后边的事。

沁北县刘氏,封爵子爵,刘芷峦怎么说也是子爵家嫡女,家里的钱多的肯定如山。

刘芷峦不愿意认回刘家,他司彦斌愿意认回刘家,哪怕做牛做马,哪怕为奴为婢。

至于刚才破了身,将来破境武徒境界将更难,但那是以后的事。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最重要。人都要死了,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干什么。再说有了那么多的丹药,破身那点损失算什么。

司彦斌只恨醒悟的太晚,只恨当初的坚持,当初的信念,崩塌的太慢。如今心中的魔鬼被放了出来,要作恶。

刚才,他已经迫不及待办了那个妇人,男欢女爱,果然妙不可言。

今天,他司彦斌二十多年的童子之身,终于破了。今天之后,那几个偷偷摸摸和他来往的女人,必将被他狠狠蹂躏。

如果狼灾之下,她们能够活下来。

司彦斌知道,一旦刘峰峦、朱越泽、李铭等人战死,他司彦斌就是谷山村的无冕之王,必将掌握谷山村无数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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