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言的石碑与塞壬的歌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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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告一段落。
这天后来,老程在办公室一直没个好脸色,我更是不敢多问,黄冠的事情也没有找到机会跟老程说,气氛就这样僵着,一直到下班的时刻,他才叹着气离开。
似乎是掐住了老程离开的时刻,宋以沐敲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找师父吗?他刚走。”
“不。”宋以沐摇了摇头说,“我就是看着他走才过来找你。”
“找我吗?”我有些惊讶。
“送我去个地方。”
我鬼使神差地坐进副驾驶,按照宋以沐指的路走。
我们在一间花店前面停下,她走进去,买了一束白花。
“你也买一束吧。”她忽然提议道。
“我?我对花花草草之类的不是很上心。”
“挑一挑吧,总有你喜欢的。”
宋以沐把买好的花放在店里,自己去隔壁的小卖部买了些东西。
那些名贵的花,热闹地摆在我的眼前,很多花我都叫不出名字。
“硬要我选一束……”我摇了摇头,在架子前踱步。
“先生喜欢哪种花?我帮您包起来。”花店老板是一位中年女人,她柔声和气地询问着。
我站在那些花朵前,一时拿不定主意,每一朵花都很好看,但也都差不多。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有,在这边。”老板将我领到店铺更深处的架子前,这里的花比较单调、素雅,看着没那么热闹。
倒也心静。
我站在架子前,装模做样端详了一番,心想等宋以沐回来就离开好了,用不着买花。
“先生是宋小姐的男朋友吗?”老板站在我身后,沉默了片刻,冷不丁地说道。
我浑身一哆嗦。
“不,不是。”
“哦,不好意思。”老板笑了笑说,“宋小姐是我的常客,她经常来买花祭奠她的父亲,不过,很长时间是一个人,今天看你和她一起,倒觉得有些般配。”
“哈哈。”我挠了挠头,觉得脸上有些烧。
不过,宋以沐来买花,原来是去祭奠父亲的。
想到这里,我便觉得,应当买一束花,聊表心意。
“好了没?”
宋以沐回来了,站在门外,看着别处,双手插兜,站在那里摇晃着。
“好了。”
我从花瓶中抽出一支白色的菊花。
“这个,多少钱?”
“拿去吧,送你们了。”老板笑了笑,挥了挥手,送别了我和宋以沐。
……
“对,右拐上山……不对不对,前面那个口……呃,好像是刚才那个。”
宋以沐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给我指路。
话说,她不是经常来吗?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似乎也猜出了我的心思。
“哎呀,这边的路,我就算来上几千次也记不住的。”
顺着一条水泥小路上了山,往山上开了一公里左右,面前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墓园。
“西山。”我抬头看了看建筑最上面的字迹。
“对,西山墓园,没错了。”宋以沐点了点头,推开车门,站在空地上深呼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里了?”
“嗯。”
宋以沐径直走进了墓园,门口的保安没有管。
她在一排排石碑之中穿梭,眼睛盯住了不远处的一块石碑,然后坚定地走过去。
“爸,我来看您了。”宋以沐来到石碑前,把石碑边上的石瓶中干枯的花枝捡了出来,然后把那束白花放好。
那石碑上写着两个字:宋煜。
是宋以沐的父亲,并未寻到尸骨,也没有确认死亡;基地为他立了个生碑,虽然不吉利,但对于宋以沐来说,算是个寄托。
能看见,石碑上除了宋煜的名字,没有过多的介绍,大多数的石碑上都只有寥寥几笔。
“爸,我今天去找你了,没看见你,但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对吧。”宋以沐蹲了下去,细声细语地对着冰冷的石头说着悄悄话,完全不在意我是否还在场。
“你可是基地最厉害的专员,当年多少意外,都被你控制住了,这点小事儿,肯定不在话下吧。”
我退后了一步,抬起头,凝望着肃穆的墓园,石碑林立,我知道这里面埋葬的大多数都是基地的烈士。
可还有一位因我而死的姑娘。
我想找一找她,于是我在石碑之间穿梭,找她的名字。
曾在死亡确认单上有着一面之缘的名字。
我在一块石碑前停下,很巧,就在宋以沐父亲的另一边。
我把手里的白色菊花插在空无一物的石瓶中,然后呆立,听着宋以沐的声音。
“今天,我跟程叔吵架了,我道过歉了,我知道如果你在,你也会骂我。”宋以沐摸了摸鼻尖,“你说,我为了找你,已经做了好多不符合规定的事儿,都是程叔帮我压了下来,我是不是,不配当专员啊。”
石碑不会说话。
“我一毕业就来基地了,只是为了找你……”
宋以沐低下头,不再说话了,用手扒拉着地上落叶。
良久,她站了起来,左手离开了衣兜,攥着一包煊赫门。
不过她似乎并不熟悉怎么打开这样一包“男人”的物件。
她抬起头看着我,伸出手把香烟递了过来。
“平常都是从程叔那儿要几根……帮我开一下。”
我接过香烟,拆开塑封,抽出一根放在宋以沐手里。
“再拿几根,我爸平常一次要抽个不停。”
宋以沐要了三根香烟,拿在手里,从兜里翻出一枚翻盖打火机。
呲——
呲——
呲——
……
宋以沐手指擦动磨砂轮,连着打了十来次,都打不着火,干往外冒火星子。
“别着急……慢慢来。”我伸出手,想要帮她点燃打火机。
她似乎没有听到,仍旧蹲在那里尝试着打火。
呲呲呲——
她的手指来回拨动,越来越快,越来越使劲,越来越不耐烦。
“它怎么就……打不着……”
她哭了。
没有任何预兆地,哭了起来,就像个执着于做某件事,却无论如何做不好的小孩子,她蹲在自己那沉默的父亲面前,委屈地哭着。
我不忍看到这一幕。
我也会回想起小时候,站在我姥爷的墓碑前的我,虽然彼时的情感,不能和现在相比,但我能明白那种无力的感觉。
来时的方向,走来了一个人影。
他缓缓走近,烟头叼在嘴里,等到走近才拿下来,他把石板上的三根香烟捡起,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挨个点燃,又放在石板上。
宋以沐惊讶地看着那个人。
“程,程叔。”
老程把烟头也放在了那块早已被烟灰熏染的石板上。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边。
“程叔……”宋以沐急忙站起来,抹了抹泪,“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她很快便认错了。
老程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站在原地,面向石碑,把那支烟抽完。
他把烟灰抖落,烟头攥在手里掐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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