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出 (第2/2页)
初令虚捏紧拳头,让指尖和指腹也沾染上手掌心的血液,整个手掌贴在艾以的背上,沿着长长的疤痕往下。
属于鲜血的活跃分子漫延舞动在空气中,飞驰在房间里的所有角落,也不断踩踏着艾以的神经。
他哽住了喉咙,脑海里如同电光火石炸开,欲望的因子迫不及待的想要汹涌而出。
艾以稳住心神,哑声道:“你不用……”
他迅速抬起胳膊肘支开初令,因为失控,没有控制力气,拍开的动作很大。
顾不得什么情绪,艾以扭头正视初令,拉上衣服。
初令不恼,在艾以拉上衣服的那一刻,淡淡的伤疤凸起已经恢复如常,脊背完全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
注意到艾以不满的眼神,初令无所谓的看回去,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微弯曲了一下手指。
艾以眉心一皱,注意到这一细节,跨步向前,赶忙抓起初令刚刚割伤的手,细细检查一番,出乎意料的没有看见任何伤口。
毕竟不是利器划伤,弹指之间已经被身体和药力完全自愈。
初令抽回自己的手垂在身侧,脸色平常,淡淡说道:“不碍事。”
“没事也不要瞎搞自己。”艾以的语气里带着责备,怒不可歇。
“有没有感觉好点?”
听见初令这么说,艾以身形一顿,经过初令这一提醒,他感觉这几日压在减少的沉重感霎时间消失不见,甚至酸涩的眼睛都突然之间有了神采。
初令放血和收血的速度极快,即使这样,艾以仍然觉得喉咙不适,如行人游走在沙漠,迫切需要水源一般。
而初令的这一行为就像勾了他一下。
艾以一直都明白,药师血对血族,对非人类者有不一般的吸引力,可是初令这般强大的血液诱惑力不是一点点,哪怕是初文的血液,他也只有在饮入的时候感到缓解。
面对初令,仅仅是闻了几下,那种贯彻身体深处的精神动力被立刻激发出来,感到精力充沛,这种无言的力量,如果可以彻底拥有,或者一尝痛快……
“效果还没完全发挥。”
初令的话拉回来艾以不受控制的思绪,等到艾以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眼神晦涩难懂,面色铁青,瞳仁紧缩,头脑发懵的让他差点昏过去。
他气极了,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恶心,对畜生般的自制力感到羞愤。
初令暗示的非常明显,艾以的声音没有波澜,面色冷酷阴鸷,他理解不了:“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艾以,别那么辛苦。”
看初令无辜的摇摇头,艾以思绪不清,低下头,将轮廓分明的脸庞隐匿在一小片阴影里。
初令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他捏紧身侧的拳头,似乎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这就是混血败类最让人不齿的一面,艾以心想。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咬着牙,说道:“回去吧,明天我们就出发了,早点歇息。”
初令刚想说些什么,但是注意到艾以的情绪不太对,收回卡在喉咙里的话,点点头:“好。”
“晚安。”
关门声在艾以身后响起,艾以红的泣血的瞳仁痛苦的颤抖着,他抬起一只手捂着他那暗红的瞳仁,阻止了那只漆黑瞳仁即将变得赤红,也按住不该想的,按住不受控制的思绪。
很快,超强控制力下,他漆黑的瞳仁恢复如常,重新充满了月光,细看,也布满了悔意和不甘。
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心里的无底洞被撕开,脑海里的记忆浮光掠影。
不安了很久,艾以才放松沉肩,放下捂着眼睛却还在战栗的手。
凝神片刻,他勾起一个痛苦,不屑的笑容,又想起了什么,唇角重新耷拉下来,回于寒冰,刺人心骨。
“啪。”
一声脆响,身处黑暗的人才在疼痛中找回了对自己的一丝原谅。
翌日
两个人并排坐在马车上,青砖小路上,哒哒的马蹄声清脆悦耳,和周围一闪而过的树影,花影和谐出一片宁静和春日暖意。
碎银般的树叶阴影,路边不知名的植物,田园风光尽在马车过路处。
他们赶时间,艾以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把初令叫了起来。
嘱咐完秦德好好照顾初文之后,二人便起身上路。
此时已经出了皇都,来到了郊外,偶尔还能在路上看见一两个商贩挑着担子,带着辛勤劳动的果实赶皇都的早市,他们或独自一人,或结伴而行,亦或者带着孩子,妻子,一家人一起。
这样的烟火气息,艾以每每看见,就一次比一次清楚寻觅到了坚守的意义。
马车压过一块石子,车内晃荡,肩膀上的毛绒脑袋也因为这一个吵闹的声响不满的皱紧眉,他只能拉回一丝清醒去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初令懒散的用额头顶了顶艾以的肩窝,躲过偶尔照进来的刺眼阳光,把脸彻底埋在艾以的脖子里。
天气炎热,偏偏艾以因为血族的关系,皮肤总是冰凉,这让初令紧贴他的同时,也不用苦苦忍受烈日带来的灼心闷热。
听见他轻微的一声饱含起床气的哼声,艾以立刻注意到初令的状态,少年拧紧眉心,或许因为马车晃荡而时常被吵醒的烦躁。
艾以温柔的抬手,揉了揉初令坚韧柔软的金发,随后,他把冰凉的掌心放在少年光洁无暇的额头,给少年带来丝丝凉意。
为了初令舒服些,艾以慢慢调整好姿势,把肩膀的一边放松压低,好让少年枕着合适。
艾以拉过耷拉在初令腿上的毛毯,往上提至初令另一侧的肩膀,包好对方。
准备好一切,他艰难的保持左半身不动,右半身小心翼翼的去够拢起来的车帘,把阳光,噪音隔绝在外面。
南林城的一个小镇上,初令站在天桥上面,睡眼惺忪的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两天两夜的奔波,此时站在地面上,有种虚幻的不踏实。
镂空的铁围栏焊接着连续不断的花纹,有的地方经过风吹雨打已经掉漆,依旧稳固。
他交叠双臂,抱胸眯眼,享受阳光温暖的力量。
耳边的叫卖声,马车声,各种碰撞声,脚步声,他不觉得吵,只觉得在闹市里终于寻得了一点踏实。
灰色的地砖和街道两旁枣红色的墙砖让街道更加宽敞,不加装饰的朴素墙体,清晰可见红砖垒叠起来的痕迹,残破的告令和宣传单贴错综复杂,破坏了美感。
长长的街道,一望不见尽头,高低层次的各种建筑,看着不远的圆顶钟楼,依稀能看清的飞鸟。
首饰店的黑漆挑高拱形窗户里,猫眼金钻,大发光彩,花纹路灯旁边的站位小摊前也围着不少人。
背着麻布斜挎包的男孩骑着吱吱呀呀的自行车飞驰而过,路人配合的退散躲避,一切都很和谐。
这边没有艾以的私宅,他们便住在了旅馆。
店主带着艾以随行的侍卫安顿下来,双手交给艾以两把钥匙,便退身带人去安置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