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谈大哥婚事 (第2/2页)
王元没再吭声,拿着扫把开始清理,从家里找来一个化肥袋子,刚走出门还被肖芳追问干什么用。听说是装垃圾,立马被夺掉,随即从门后找了个黑色大蛇皮袋扔了过去。
“装个垃圾你搞我袋子干什么?这个袋子回头用来装粮食!”肖芳有些气急败坏,十分不理解王元的行为。
破烂是卖不了几个钱,以前于旸小时候每周一放假回来,就能看到奶奶坐着个矮板凳,在屋檐下倒出满地垃圾。
有揉成团的纸,一张两张,破损残缺的大多数,最欣喜的当属有人把整本用完的丢弃,抖抖上面夹杂的灰,仔细将褶皱的纸张,一张张捋顺,然后折叠。
基本上书本有重量,但毕竟是小学生,丢弃的大多是一张张的,就这样的累积量,也让老太太袁氏一顿好攒。
有时候于旸也会跑过去帮忙,比起勤快干活,她也更好奇在垃圾堆里翻来翻去,看看别人草稿纸上写过的字,画过的画,甚至还能捡漏别人没用完就丢掉的橡皮檫。
对于拾破烂这个职业,于旸倒没有太多的羞耻,反而有时候出去玩,或者放学回家在路上遇到塑料饮料瓶的时候还会想着捡着带回家给奶奶袁氏。
身为老人的袁氏,也确实干不动田里任何活,只能没事出入校园,到处翻翻垃圾桶,捡些垃圾,也给自己找点事儿干。
要说袁氏年轻时候,也不差。在所有家庭都忙着挣工分的时候,她跟随组织大部队做饭,用后来人的话讲,很能干。
后来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带着大儿子嫁给了丈夫的兄弟,又生了兄弟三个,新丈夫命短,她只能守寡带着四个儿子生活,婚姻赋予女人的,她一样都没少,包括后来,也没享受到有儿子的幸福生活。
这种幸福于她而言,是生了就不后悔,是喜欢谁就去谁家多一些,付出的劳动也多一些。可往往,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时候,她也并不能都照顾得来。
比起生离死别,王元是已经忘记了那些痛,还小的时候,亲爹在家被活活饿死,离别的痛,随着年龄的增加,钝感力也越来越强,自动屏蔽是一回事,天生自觉的脱敏又是另一回事儿。
眼下一家人都在祈祷袁氏的病情不要突然加重,毕竟家里大孙子还没成家呢。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电话响了。
只是此时的肖芳趁着孙子熟睡,早起去塘边洗衣服去了,而王元则出门拉货去了。加上他们又不识字,除非电话响了,才会拿话筒直接接,未知电话俩人也看不懂,不知道怎么查。
一直到中午要吃饭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喂?”肖芳一口方言询问对方身份。
“妈,是我。”对方刚开口,肖芳就听出来了是大儿子阿福。
“哦哟,阿福啊,咋说呢?”
“我爸呢?”
“你爸出门给别人家拉东西去了。那小姑娘咋说?”肖芳有些迫不及待了,到底是怎么说的?能不能成?要不要准备彩礼?要准备多少?她满脑袋的问号。
“说好了,明年五一结婚,到时候就在我们这边办婚礼,你和我爸到时候坐车过来。”
听到要坐车,肖芳不乐意了,“我坐车晕车,你们不能回家来办吗?”
“回家也是要住宾馆,又没房子。”阿福有些情绪了,他还委屈挺多的但想到爹妈的不容易,他又不忍心咄咄逼人。
去了大城市感受到了繁华,却也经历过别人的亲爹成就,爹妈对婚姻的认知就是,给并不富有的家庭,传宗接代,才是身为儿孙的本职,如果没有按照祖训走,就会被视为大不孝。
“那彩礼呢?”肖芳很会抓重点。
“跟她讲好了,不要彩礼,不要嫁妆。”听到这里肖芳如释重负,但又有些忐忑内疚,“她们那是什么习俗?咋会不要嫁妆?”
虽然没能走出过小城镇,但对各地嫁妆,肖芳也有特意关注未来大儿媳妇那边的彩礼风俗。
“我听他们说,他们那边彩礼也不低,为啥她不要彩礼?”她不理解,却也毫无顾忌地多问了句。
“这你就别管了,明年五一我们结婚,到时候接你们来。年底过年,我带她回家,你们见见。”
阿福还是一如既往强势有主见,哪怕肖芳反对再多,在他那,他还是以自己的想法为主,以前学生时期,母子俩经常吵吵,那个时候肖芳还出钱给他交学费,仗着这个,自然也会毫不客气地骂上几句。
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从他毕业之后,肖芳王元也确实没再管过他,哪怕毕业初期有多不容易,他也是咬牙坚持下去,从来不跟王元肖芳道上一句。
理解这件事,有些人做不到就不必强求,这是阿福长大后在母亲身上学会的第一个词。他理解她的不理解,理解她的吝啬,理解她的暴躁,可真当情绪冲突时,他只能以理辩驳,直接导致母子双方都不开心。
以至于后来,阿福尝试避免冲突发生,凡事都一个人揽。大城市的孤寂,一个人的英勇,家乡是回不去了,唯有无畏向前,才能真正跳离那个没有宽容、理解和支持的家。
挂了电话,阿福长吁了口气,一旁的大嫂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突然一阵爆哭,阿福把头埋向大嫂怀里,弄得她也不知所措,只好不停地摸着他的头安慰着。
“家里奶奶没事吧?”大嫂低头耐心地在大哥耳边讲话,阿福点点头。
“你爸妈身体都健康吧?”,阿福继续点头,大嫂没再讲话,抱着怀里停止痛哭的阿福,轻拍后背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