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顿悟始启生灵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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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黑?人性恶?人心就好比江入海,人性就像布进染。”
“前辈,你在唱什么?”
“知道这条江叫什么吗?”
“知道,喀兰贺玛江。当年那东苍仙人,孤身入穷荒,边走边战,最终到了这里,救走了后来的西辰仙子。”
“屁!那东苍也配称仙人?不过一武卒悍将!那西辰也配称仙子?不过一嗜血凶兽!都是得了天瞩的狗屎运罢了!”
“哦?前辈这么评价那两位仙人,不知前辈是何修为?是何名号?”
“哼!迂腐!不过枯江一钓叟,何来名号与修为一说?”
“那前辈为何会对那两位仙人作此评价?据我所知,即使是穷荒,信仰、敬佩他们两位的也着实不少。这两位的口碑也一直不错……”
“不错就不能骂了?要我说,那东苍谋战侯的名号就是瞎扯!他要真有那本事,当年怎么不打到喀兰贺玛江来?那西辰这么能打,怎么不杀了蚀骨老魔?”
“都是废物!但凡当年九州那个什么三代人皇有些胆识,会在北边儿设个什么鬼长城?但凡当年那什么北方军团能有再强些,九州会那么被动?但凡当年他们再北推一点,我们这些被夹在缝里的人,会这么难过?”
“都是废物!!”
“老前辈……难道你是九州流民?”
“屁!老子根生在九州,就是九州人!要不是被蚀骨老魔破了返虚灵体,老子……罢了罢了,和你说这么干什么,你又不懂。”
“前辈……”
“换个话题吧。小姑娘,你是大乘寺出来的吧?”
“是。”
“说说看,有什么想不通的。老东西我啊活不久了,临死前至少发挥一点余热才好。也免得让你看轻了我,觉得我只是个光打嘴炮的老东西。”
“前辈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有郁结呢?”
“眼神。不清澈,有迷茫。你应该是在寺里养大的吧?说说看,第一次出游穷荒感觉怎么样?”
“……人似乎和我想得不太一样。这里的人,不如寺那边山下的人平和,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背信弃义。目光短浅,蝇营狗苟……”
“呵呵,感想还挺深刻的,评价不高啊。我问你,在寺里你们缺吃的吗?”
“不缺。”
“山下的人呢?”
“也不缺。”
“那你见过的那些人,又是什么样的?”
“……枯黄、消瘦、和行尸走肉一样。总是把能不能活着挂在嘴边。”
“那山下的人呢?”
“他们会经常笑。每个人都知道该做什么,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能尽力去做,寺里还经常……”
“打住。小姑娘,察觉到什么了吗?”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别扯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老头子我不懂。就一句话,吃饱了,能活着,才能去想别的事情。你们佛教里不是有一个三垢的说法吗?你觉得他们犯了三垢中的哪一样?”
“助纣为虐,是为痴。贪图钱财,是为贪;杀人夺物,是为嗔。”
“错!他们就只犯了一样,那就是嗔!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就发脾气,不理智,意气用事的那个嗔!你们都说,引发三垢的根源是痴,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有嗔!”
“凭什么九州人能有丰饶的土地,我们只能在这里受苦?凭什么大乘寺的人能安然地生活,我们连能不能活都不知道?凭什么你可以游历穷荒体悟人生,而我们却连晚上吃什么都不能决定!”
“你说,凭什么啊!?”
“……”
“这个人啊,就像一块布,你生活的环境就像是一个染缸。无论你的本色是什么样的,总会沾染上染缸里的颜色。在穷荒这个鸿蒙最肮脏的染缸里,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
“小姑娘,老头子话就说那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诺,今天收成不好,就两条鱼,你选一条吧。”
“不用了前辈,我……”
“让你选你就选,哪那么多废话!”
“那就小的那一条吧。”
“呵!你呀你,真是一个干净到没边儿的白布!一个蠢好人!一个蠢蛋!”
“……”
“算了,我也是个半截身子入棺材的老东西了,哪里资格和你说那么多呢?小姑娘,你自己好好想想,老头子走喽!”
“人心黑!人性恶!人心就是江入海,人性就像布进缸。”
“人心白!人性善!人心就是布染彩,染到最后不理睬!”
……
“四方紫霄御海大阵?一剑足矣。”
常思看着在黑夜中耀眼夺目的四座紫色高塔,只是喃喃低语了一声,语气中只有些许惋惜,并不困窘。
右手承天,虚握星河。那横贯天际的河汉,不再像往日一般亘古无常,竟是如同绸缎一般随风飘摇,终是脱离了夜幕,被常思攥到了手中。
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星云泄,天幕崩,皎皎河汉,如瀑长泄。孤立无援的高塔,承受着万丈银练的冲洗,只能不甘地崩塌,化作一地废墟。
禁锢着东海的囚笼,碎了。
一剑,星河泄。
城内城外,都还沉浸在那金甲战神直面碣石尊的气魄之中,都还震慑于星河倾泻的奇观之中,全然没有意识到此刻东海城再度回归自由,仍旧呆呆地整理这现状。
泰山崩于前,仍能面不改色,却不代表能在更为雄阔的景象前保持镇定,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祸尽四人,也震撼于眼前之景色。
可也不是没有清醒之人。韩虎臣便是其中之一。
看着头顶闪烁的雷光消散,韩虎臣毫不犹豫地对着后方统领大局的石伟云下达了命令。
“立刻解开束缚!放任士卒自由行动!”
“是!”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石伟云立刻捏碎了手中的虎符,伴随着小巧的玉章破碎,一股冲天的浊气污了本就漆黑的天,随着而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怒吼与咆哮。由内而外,不绝于耳。
韩虎臣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队士兵,痛苦地捂着脑袋,咆哮、挣扎、畸变、壮大,与那无名的刀客临死前的惨状如出一辙,不忍地别开了视野,提刀远离。
而他那些过去的手足兄弟,正发生着骇人的变化。只见:
皮如赤火,经突其下。身形暴涨,非兽非人。白骨激增,替甲覆躯。血肉融兵,自为一体。是为嗔兽,嗜血喜杀。
保留了所有负面的情绪,激发了心中的嗔怒,强化了一切的上千名士兵在同一时刻化身为野兽,或手脚并用、或四肢齐驱,开始奔跑在东海的大街之上。
以最原始的本能,释放着最原始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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