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喜欢自己,然后喜欢这个世界2 (第2/2页)
“他呀，眼高手低心气足，就怕叫我三舅了，被别人瞧不起，说他是因为亲戚关系才做得成我徒弟的。哦，我一共收了有5个徒弟，你三嫂本来还想着干脆贷款，借钱也要帮我开个厨师学校的，是我觉得不稳当，还是先从带徒弟开始，攒攒经验再说，就没开成。”
“哦，是这样啊。听起来三哥你的日子过得很不错啊！不知道舅舅舅妈他们有没有帮上你的忙，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小舅妈关翠英还提过，要把她石头窠乡的红白事掌勺的活儿都介绍给你？”
“是啊，一开始舅舅舅妈他们的确帮了我不少忙，尤其二舅妈孙百清，她还帮我跟人打骂仗呢！一挑十，她一个人骂对面一家子人，骂得人家灰溜溜的，再没盯着我不放！听说因为那次的事情，在乡里败了名声，再做不下去掌勺大厨的生计了，跑去南方大城市打工去了！哈哈！”
“哈哈！是吗，看不出来啊，这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就记得当年大哥二哥婚礼上，二舅妈那小白花一样的，说话声气都细细巧巧的，给个红包都..”
“大哥二哥的婚礼上？你当时不都在主卧睡觉吗？还是我给你安顿好躺床上去的？你忘了，你当时还是‘妈’呢！”方惠民领着二妹方桂花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坐！有些话我还是抓紧时间先跟你通个气儿，详细的等晚上回山顶自己村子了，再慢慢说。”
“好，你说吧。”方桂花也跟着坐下，作洗耳恭听状，此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刻着“学徒”二字的围裙还穿在身上呢，就一脸主人家的样儿开口招呼，“哟，惠民哥来客人啦？等等哈，我这就去喊人倒茶送过来！不着急走吧，要不顺便留下来吃一顿便饭呢？正好家里办事儿，肉啊菜啊多的是！”
“这就是我要跟你提前通气的人！”方惠民苦恼的把个脑袋垂得低低的，跟做贼一样，悄悄跟二妹诉苦，“我真是头一回来这家掌厨！接到这家的单子之前，我真不知道！等家伙什带上，徒弟也都招呼好了，我人都到这儿了，才知道这家是她嫡亲爷爷奶奶家办事儿！中秋节前一天凌晨去世的就是她亲爷爷，这可冤死我了！要让你三嫂知道了，等回家了我肯定落不了好！刚好你来了，你帮我一帮吧！”
“要是你说的话属实，那这就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根本就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我说的话都属实，每一个字都属实！我......我要是说一个字的谎，就叫我断手断脚，从此做不了活赚不了钱！”
“嘿！你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快呸呸呸！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方桂花吓一大跳，“我信你就是了！你跟你师父辛苦学三年，又东奔西跑地艰难讨生活这么些年，可不能随便拿来发誓，以后你也别随便发誓，听到没有？......”
咳，一不小心又给三哥当‘妈’了，方桂花不自在地改换语气，重新分说，“三哥，那语言做不到的事情，你就用行动嘛。别人信不信你，问题不大，要紧的是三嫂信不信你！你这时候应该想的是，看是舍下这一单不做，或者交给哪个厨艺比较好的徒弟替你做了，少赚些，把损失和风险都控制在最低水平，然后你自己赶紧脱身赶回家，当面跟三嫂说清楚情况，然后再两人一起商量着看要怎么办。”
“就这样？”
“就这样啊！还是你心里其实舍不得？”
“没有没有，没有舍不得！我更担心像之前那个被孙百清孙三舅妈骂惨了，干不下去的一家子那样，也败了名声，也被迫背井离乡去打工。你可能不太有概念，这么说吧，新冠疫情这三年，红白事的比例是1比12，就是...哎呀，说句没良心的话，我这掌勺大厨的生意正是巅峰的时候！我还想着趁此时机多赚些钱，给你两个侄女一个侄子好好攒点儿家底子呢！眼看着都是20多岁的人了。”
“这样啊！那，你考虑的也有点道理。不过不管怎样，你都应该第一时间跟三嫂说，三嫂是个明事理的，她肯定能帮你！呃，不会三嫂不是曹莉莉吧，所以你才这么忐忑不敢跟她坦白了说？”
“是她！怎么不是她！怎么敢不是她！反正我不敢！我，”方惠民说到这儿突然脸红起来，“我怕她生气流泪，看她生气看她哭，我心里难受......”
“好了，不要说了！”方桂花差点被三哥这话冲一个跟头，你怎么说着说着突然就开始“秀恩爱”了，缓缓平复一下心塞，她才继续到，“嗯，我知道你们夫妻俩感情好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行了，我帮你这个忙，你看你是现在去跟武家安以及其他三个徒弟交代一下，然后跟我一起回去见三嫂呢，还是你要继续留下去，让我一个人回去见三嫂？”
“我跟你回去！你等我一下，马上，我就跟他们交代几句话就行！马上就来！”
方桂花还记着“未经开发的80年代”，一转眼就看到了“开发过后”的2023年。
山变矮了，盘山有宽阔能跑车的公路；地变平了，山脚下就可以直接开车上高速，去省城比往年快了三倍不止；树变少了，剩下的也是果树多过杨树泡桐树这些，只有常年青翠的松树，还长的好好的，自顾自绿油油一片。
秋天了，山里的花大多结成了果，黄澄澄的柿子，鲜红的小浆果，紫色的野葡萄等等等等。
村落还是那个村落，位置没法儿挪，只是村落里的房子都变成了自建的混凝土的、外墙贴瓷砖的二层带院子的楼房，池塘里除了一汪深绿色、安静的水，什么也没有了。
村落里的人穿的衣服都跟外面大城市差不多了，简约合体，再没人发愁，出门没衣服穿。
女孩子可以大大方方戴金耳环、银项链、小珍珠串起的双层手串儿，只有小小女娃还是“旧时女娃”。她们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留在村子里生活，依旧光着脚，戴着银色长命锁，藕节一样的小胖手上用粗线绑一个据说能驱邪的晒干了的黑鱼舌头，全身只套着一件绣金色鲤鱼的红肚兜，正撅着屁股玩泥巴玩的满头大汗。
狗还有几条，懒洋洋的躺着晒太阳；鸡也有几只，只是不再有自家母鸡孵的小鸡，被鸡妈妈带着一起觅食；也不见“咩咩”叫的山羊，或者一边发出“哞哞”的声音一边躺在牛栏里不停嚼动嘴巴进行反刍（音，chu二声）的老黄牛，当然，更没有长一对弯弯的大牛角，躺在水里“咕噜噜”喷水玩儿的大水牛了。
“三哥，大哥二哥婚礼过后，我，不是，妈怎么样？妈她......”方桂花斟酌着语言，“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白斟酌了。